“连我都没有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我的眼睛,他竟敢.......”
那魔气是怎么渡进姜偃丹田的,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在心底翻涌起嗜血杀人的欲望。
凭什么属于他的好处,他的甜头,要分给别人?
而且还得分成好多好多份?
本来就应该全是他的!
这么一想,他忽然很嫌弃匣子里的眼睛,感觉那里面装着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姜偃趁他看不见,表情越来越奇怪。
薛雾酒这人,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确实有点魔修那股神经兮兮的味道,他有点不太揣摩得清他的脾气,一会高兴,一会发脾气,一会又委屈巴巴的。
但性情也不算太过乖戾,毕竟他现在好像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了。
这么想着,姜偃多年正道教育下,面对魔修格外绷紧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原来魔修,也不是二话不说就先给人捅上一刀的啊?
他不知道原本薛雾酒完整的模样,只看现在占据的这具画婴的躯体,高高大大一个人,这会这么把脑袋埋在他肩上说话,让姜偃感觉有些像是一只大狗。
他不由面露思索。
听薛雾酒的意思,他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硬凑上来,躲在阴影里偷窥的舔狗,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而且接受得还挺顺理成章,一点都不勉强的样子??
这和姜偃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这就像走在路上,有个陌生人冲出来跪地求婚,结果被求婚的人不是骂他一句神经病把他赶跑,反倒是喜极而泣,一脸惊喜的接受了。
这么离谱的发展,姜偃现在还是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应该算是好事吧?他不确定地想,总归对方不会再要挖他肚子里的小鲛人了。
要是再挖,那他就再哭。
要是让以前的熟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估计脸都要丢没了。
姜偃在太玄宗的时候几乎不掉泪。在其他弟子面前,他是必须担起兄长的责任,要有威严,要可靠,要管得住人,所以他必须万事不慌。以前也只聂如稷跟他对练时揍他狠了,才忍不住掉两滴眼泪。
姜偃穿越前到底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苦不过是早起跟着队伍慢吞吞跑上两圈,猛一穿到这里,遇上了个不通人情标准严苛的冷面师尊,硬把他从肩不能提的废物,训成了威风凛凛的修士,中间没少吃苦头,总有受不住痛哭的时候。
可聂如稷说看见他这样心烦,他被说得忐忑,又自觉丢脸,之后就都默默咬牙忍着。
现在么,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只要有用便好。
而且薛雾酒貌似不会因为他哭了骂他。
犹豫了一下,姜偃试探着抬起手,放在薛雾酒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心确认:“你不掏我肚子了?”
薛雾酒抬起头来:“你真的想好了?你会很辛苦,可能还会要你半条命,还会断送你的登仙路,为了我,值得吗?”
姜偃轻轻点头:“值得,我想留下些跟你有关的东西,只要是你的,什么都好,这样即使你永远也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心里也算有个念想。”
看他神情温柔的浅笑着,薛雾酒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高墙塌成了一片片。
他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姜偃茫然摇头。
薛雾酒:“我恨不得能把心掏出来给你。”
他不掏他肚子,他掏他自己还不行吗?
都这样了,这人怎么还是觉得,他不会跟他在一起?
姜偃睁大眼睛,怔怔看他,“你.......”
“姜偃,如果你因此飞升无望,不得长生,待你寿数走到尽头那日,我一定随你而去,”他眼神柔和地望着他,眼中似有千万种情愫,“你想做什么,那便做吧。无论什么后果,都有我跟你一起担着。”
他不必为此担惊受怕,哪怕弄丢了性命,也有他在黄泉路上作陪。
无论姜偃去哪他都跟着。
只要他不留下他一个人就好。
“薛雾酒......”姜偃喃喃道。
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不由多了意动。
不愧是魔头,说话怪好听的,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叫人分不出真假。
听到他软和着嗓音唤他的名字,薛雾酒像是被一根线拉住,胸中躁动鼓动着他再次低下头。
“离其他神魂远点,你脑子里那个,还有将来其他的,只记得我,只跟我好......”他念咒一样呢喃着。
一只手按在姜偃小腿上,运气将上面青黑的纹路抹消,再将再次开始腐溃的伤口治好。
只是这样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消除,这是来自因他而死的冤魂的诅咒,罪孽因果这种东西,最是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