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寂静让林元瑾察觉到了不对劲,思及林琟音的为人,试探地问了句:“她还活着吗?”
“……”沉默。
后院里鲜血淋漓的画面犹在眼前。
林元瑾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无声地叹息,慢慢地开口感叹道:“你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好狠的心啊。
“你可能都不记得了,秋月与朝露是同一年进的府。”林元瑾轻轻地说,仿佛在说起儿时的故事,“你带走了秋月,我选了朝露。”
“我望她如熹微晨露,明亮而纯净,故给她取名朝露。”
“却未曾想,她的性命当真如露珠般转瞬而逝。”林元瑾垂下的眼中透着怀念与难过,再抬起眼看向林琟音的时候,漆黑的眼瞳一片冰冷,“为什么呢?”
她们如今一前一后,都被林琟音害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林琟音一抖,挺着脖子说,“是她们命里该死!”
林元瑾没有想与她争论,只平静地回了句:“是么。”
反倒梗的林琟音一停,盯着林元瑾:“我不信这一切与你无关。”
她心里早已下了判断,接下来安起罪名来简直熟能生巧:“你虽为太子妃,却体弱多病,没有福分,怕我入太子府后分了你的宠爱,便嫉妒我腹中有太子之子,想谋害于我!”
林琟音言语一落,四周的人霎时面露惊异。
除开林父与林母,其他人虽听说过谣言,但在林勤的维护与摇头中都没怎么当真,哪怕有怀疑的也不会当面指出。
可如今正主亲自认下,还直白白地指出是太子的孩子。
林元瑾感觉到身上若隐若现的视线,挑起细眉,若有所想。
宠爱,真是对她而言无比讥讽的词语。
“你向来这般狭隘。”林元瑾指尖摩拭了下手中的瓷杯,相比起一腔恨意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林琟音而言,她平淡地像幅水墨画,“我不在意你入不入府的人,府里也不多你一个活人。”
但也正是林元瑾这股异样的平静,给了林琟音一股很强的、不被放在眼里的轻鄙感。
“不如说,我其实是最想你能生下孩子的人。”林元瑾想到太子的病症,轻笑了声,真挚地望着林琟音,“真是期待啊。”
林琟音到底能生出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林琟音忽然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抬手捂住了平坦的腹部,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我不信你!”
“贵人糊涂了。”张嬷嬷眉梢一挑,分明是尊称却说出股嘲讽感,“太子妃乃正妻,不说往后,现在也不止一两个妃妾,往后若有了皇子皇女,能被太子妃抱养也是他们的福气。”
“抱养?!”林琟音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后面钳制住她的人抵住,避无可避,“你想抢走我的孩子?!”
“不是抢走。”张嬷嬷“唉”了声,似乎和蠢人说话十分疲累,“皇后娘娘早便发了话,您若能生下来,孩子就交由太子妃养育。”
“免得皇子天潢贵胄之尊,受了当众谋害太子妃的恶毒之人影响,坏了本身。”
“什么……”林琟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冷汗贴着鬓边的发丝落下,“不可能!”
她苦苦经营,受了这么多冷眼和苦楚,到头来她的孩子反倒要被她的仇敌抱走?!
“我还没入太子府,我要太子殿下与我说!”
她眼中带着血丝,神色偏执,像是想以肚中孩子要挟,想来要个说法。
“老奴劝您还是在家中安胎罢。”张嬷嬷不客气地说,“若是如此,您倒还有一丝进太子府的可能。”
“你什么意思?!”林琟音转头死死盯着张嬷嬷,“殿下答应过我的,要我等着他安排!”
“老奴不知太子殿下昔日之言。”张嬷嬷不客气地说,“可您曾想过,你如今这等名声若进了太子府,太子殿下颜面何存?”
那不就相当于直接肯定了林琟音未婚先孕,就是太子干的,她爬上了妹夫的床还先一步坏上了孩子吗?
皇后可以接受林琟音生下太子的子嗣,却绝不容许她擅自毁了太子多年的名声。
“若非太子妃心慈,单凭你谋害太子妃一事,你安能平安无事活到今日?”
张嬷嬷光是想到林元瑾出事那夜,她在林家的帐篷外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便怒不可遏。
“如今你倒恶人先告状,准备再谋害太子妃?”
林琟音听懂了其中意思,面部抽搐了下,看了看安坐在上座的不为所动的林元瑾,又看着紧跪在石面上隐隐作痛的双膝。
她仍然不全信林元瑾的话,可她也确实认清了自己的现状
林元瑾看到她满眼恨意,攒紧的手背隐有青筋,像是想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