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书摇摇头,在几人的搀扶下,缓慢站起身。
来到沙坑外,她忙将嘴里的沙吐了,对搀扶着她的几个同学道:“谢谢,我没事儿了。”
“不用谢,严重的话记得去校医院看一下。”
“好的。”陆微接过手,然后转头问陈予书,“还能走吗?我背你。”
说着,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陈予书嘴里仍一股沙子味,她拧了拧眉头,道:“还能走,但我嘴里都是沙。”
闻言,陆微立刻起身,小心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边及下巴的沙砾,“先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去拿水。”
“好。”
一路扶着人到了操场外的台阶上,待陈予书坐下,陆微忙转身去找水。
陈予书不断抹着嘴巴,这时,膝盖及手肘等处传来火辣辣的疼,她低头一看,发现上面一大片擦伤,全红了,沙子还覆盖在表面。
她疼得眼泪一下冒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书书,你怎么样了?”江欲燃拿着外套朝她跑来,“陆微呢?”
“我没事,就一点擦伤。”陈予书道,“陆微帮我拿水去了。”
江欲燃跑到跟前,将衣服披到她身上,在看到她的伤口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得去校医院处理一下,走。”
这时,陆微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朝她快步跑来,喘着气将水瓶盖拧开,递给她,“喏,赶紧冲冲嘴。”
陈予书嗯了声,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吐在了灌木丛里。
忽然,她听到陆微说:“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
陈予书想问她去哪儿,可嘴里含着水,等吐出去时,人已经跑远了,她转头对江欲燃道:“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等会儿陆微就回来了。”
“可你这伤……”江欲燃犹豫道。
“没关系,我让陆微带我去看。”
“好好好,知道你有陆微了。”光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江欲燃想了想道,“我回去看看有没有人带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等江欲燃离开,陈予书拿出手机,发消息问陆微去哪儿了,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手掌上的小擦伤也开始疼了起来,她连忙放下手机,对着伤口轻轻吹起来。
就在这时,前面落下一道阴影,带着明显灼热了许多的气息向她扑来。
“陆微,你去哪……”话还没问完,就见陆微已经蹲下,抓着她的手吹了吹,然后从一个袋子里拿出瓶碘伏,用棉签沾了沾,“应该不怎么疼,不舒服叫我。”
“嗯。”陈予书侧头看去,是校医院的袋子,但校医院离这儿不算近,来回两趟,这速度有些过于快了,想着,她心头不由微动。
话落,陆微低头,拿着棉签,在伤口处轻轻抹开,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异样,又低头继续。
陈予书自上而下注视着她,只见她的胸口仍有些剧烈地起伏着,但抹药的手很稳。
她的注意力渐渐上移,落到陆微脸上,树缝中,有阳光透过,陆微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下方落下一道阴影,上眼皮有一些亮片,闪着细碎的光。
明明这张脸已经看了千遍万遍,可每次都能点燃她新的悸动,次次叠加,往后的每一次,都是更加盛大的心动。
她不禁想到了上次,她军训晕倒后和陆微来到这儿,试探、失望、决心……
可现在重回故地,她才发现:
她对陆微的喜欢,从未消失过,反而与日俱增。
她不禁开始动摇,她真的甘心,与陆微一辈子做朋友吗?
念头刚起,心口又是一阵苦涩,她再不甘心又如何?感情之事,从来不是一个人做了决定就算的。
啪嗒——
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在手臂上绽开水花,又在她心脏狠狠砸了一个口子。
“疼吗?怎么不说呢?”陆微有些慌乱地抬头,然后忙吹了吹她的伤口,小心问:“是我手重了吗?”
陈予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拼命想把泪憋住,这几日,她在陆微面前哭了太多次了。
“让你不轻点,看把书书都弄哭了。”陆微另一只手打了打上药的手,然后笑着看向她,伸手擦了擦她的泪,“我教训它了,下次一定轻点,忍忍啊。”
她吸了吸鼻子,喊她:“陆微。”
“嗯,怎么了?”
陈予书一时又哑言,但心中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她想说,陆微,你别对我这样好,你越好,我越难受,你对我的朋友付出,我却不能以相同身份接受、回馈。
她藏了太多私心,还妄图改变两人的关系。
但这对陆微来说,是无辜的。
陈予书张了张嘴,只能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