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希点点头,“嗯,谢谢你给她做手术。”
“没事,这是我的职责。”夏恬说,“老太太还点明了想见你,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我……我明天早上送你去上班,顺便去看看。”
“行。那我去洗澡了啊,你半小时后再洗吧。”
夏恬慢慢往前走,绕过迟希回卧室。
客厅挂着的钟表滴答滴答响着,似乎和她的心跳产生了共振,她也不知道到底在慌乱些什么。
“等一等。”
迟希叫住了夏恬。
再回头,夏恬已经没办法再维持标准的温和笑,脸色深沉下来。
她比迟希,更惧怕坦白。
迟希还在饭桌旁坐着,松弛地靠在椅子上,她里面穿的白T恤,袖口迎风舞动。
但她是安静的。
话也是平的。
“我和钟兰花之间,其实不只有钟语宁这一层关系,还有一个人。”
夏恬心乱如麻。
“我跟你说过这个人,他的名字,近十年,一直围在我身边。”
钟家父母,迟家父母,先前的左邻右舍,迟希一生中几乎所有长辈,都将这个名字和迟希绑成了一根绳。
就连她自己,也挥之不去。
迟希眼角的泪水,静静淌下。
夏恬有一个强大的超能力,可以变成水,变成风,如丝如缕。
迟希也有一个变态的防御技能,可以免疫任何攻击,却挡不住水和风。
“我不能喜欢你。”迟希自嘲地笑着哭,“你能不能,能不能多放点狠话给我,让我看看你这八年的长进?”
不要一味地对她好。
夏恬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过渡了难以忍受的几分钟,她淡淡地靠在墙上,眼神古井无波。
“我知道。”夏恬说,“这个人是钟宇凡。宇宙的宇,平凡的凡。”
她看不见迟希逐渐收敛变得诧异的神情。
看着地面还在说,“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像是个白月光男神的名字。后来见到他的照片,好像更懂一点了。比你好看,但比我差点。”
说着说着,夏恬发笑。
这会功夫,迟希已经到了她跟前,拧着眉峰,紧着眼皮,“你知道了……”
夏恬看她一眼。
唇线缓缓放平。
“没想到吧。”
迟希脑子里飞快理着可能性,“是语宁告诉你的?可你怎么……”
分手的原因总归到底,是迟希不够信任。在她看来,在知道这件事后,夏恬的反应无外乎两个,要么为她所背负的山岭感到胆怯,逃走,要么激进一点,前来为当年的隐瞒指责她一番,但结局不会变,两人当个陌路人。
迟希从来没想过,她和夏恬要怎么和好。没有这个可能性。
现在的情况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刚搬到这的时候知道的。”夏恬轻飘飘地说,“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所以她也在躲着。
隔了一会,又说,“你今天既然挑明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是你们家和钟家的事情,我没什么权利多问,你不用想着跟我解释什么。”
“……”
“人长大了,总要勇于承担。你虽然没有错,但钟家确实有你要承担的东西。我当然也有我的。”
夏恬释然一笑,“我们俩长大挺不容易的,开心一点生活吧。”
夏恬垂着眼,一直没抬眼皮。
倏尔,她肩膀上附上一双手。
迟希手握在夏恬脖颈上,抬起她的头,两人平视。
夏恬看见迟希眼底的泪水,从发红的眼角落下。
从来没有这样过。
夏恬鼻尖酸了酸。
“唉,也不知道这八年没有长进的到底是谁。”
夏恬抬起手,一点一点轻轻地擦掉迟希的泪水,“别哭,迟希。”
跨过了敢想敢恨的年纪,我们总要明白这回事。
有人放弃梦想臣服现实,有人脚踏实地迎难而上,有人停下脚步修建城堡,每个人的责任都不相同,但认清自己的,并且学会承担,却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我们总是不能永远恣意地活着。
这是成长的阵痛。
不过。
小小爽一把还是可以的。
夏恬伸出手,温暖地抱住了迟希。
“看你真是可怜,这几年没少偷摸一个人哭吧?”
迟希失笑,抬起手搂紧她的腰。
——
过了十几分钟,她还是没放手。
夏恬挣扎了一下,“喂。”
迟希放开了,不过没退远,侧侧头,感觉要亲夏恬的样子。
夏恬看着她。
这些年长开了,脸不圆了,有棱角了,没以前可爱。
这副模样,确实招小姑娘喜欢。
难怪情场这么得意哈。
“怎么着,能让我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