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模模糊糊地应过一声,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他起身,背着她道:“孤还有折子要看,先走了。”
门再次被推开,这回轮到谢蘅芜眯了眯眼。
她望着消失于门后的一小片衣角,幽幽叹了口气。
—
以后几日,谢蘅芜陆陆续续,又收到了一些紫宸宫送来的东西。
但那些物件,又不似是出自萧言舟之手。
赵全又有暗示,谢蘅芜便品出来,应该是靖国公府送的。
这些东西,谢蘅芜没有让梨落或是衡书接手,而是自己整理起来。
有雕着“清”字的玉佩,还有一把长命锁,又有许多小孩衣裳。
这些衣裳的针脚并不细致,有些甚至还有明显的错处,然谢蘅芜都一一仔细收了起来。
因她知道,这都是国公夫人做的。
国公夫人的手握惯了刀剑,显然并不擅长女红,但粗糙归粗糙,里头的情意却都是真的。
每一处错漏的针脚……都是爱意的溢泄。
靖国公二人后来还送了信。
信中并未多说十年里是如何不易,只与她简单说了些家常,还提及了原本为她取的名字。
夫妻二人为她取名清澜。
裴清澜……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谢蘅芜并不喜欢从昌平侯府带来的名字,但也是这个名字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还有事需要继续做。
信中还提到了三月十八,她真正的生辰。
说到生辰之时,靖国公还在此说起了前头萧言舟忽然问他关于小女生辰的事情。
谢蘅芜便猜到,先蚕礼的日子,并非巧合。
数日没见,其实她也想着萧言舟,此时又发现了这事,心中便更是思念。
她不由想自己是否待他太过苛刻。
可……他的确总是不愿在自己跟前暴露一点的脆弱。
然她并不想是他单方面地给予自己保护,他们两人,本该相互扶持,互相能放心地将后背的脆弱交付给对方。
是以谢蘅芜心软过无数次,几次都将梨落或是衡书唤道跟前,想要去紫宸宫。
但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在窗边发呆的时候,谢蘅芜不止一回发现了窗檐处有异样的痕迹。
她只作不见,夜里照旧吩咐人将窗开一些,要不然闷得慌。
如此数日,总算等来了人。
夜里灯烛吹熄,谢蘅芜裹着锦被刚翻了身,便被人抱在了怀里。
她微微一惊后,又反应过来。
除了萧言舟,还有谁会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榻上?
萧言舟自后抱着她,将脸蹭在她颈窝间,口中呢喃着:“卿卿……”
感觉到些许不对劲,谢蘅芜回身,在他脸前嗅了嗅。
“你喝酒了?”
淡淡的酒气袭来,谢蘅芜皱一皱眉,想下榻去给他倒一杯清茶醒酒。
然她刚动,萧言舟便揽紧她腰身,闷闷道:
“卿卿……不要离开我……”
谢蘅芜猝不及防,对上他朦胧醉眼。
这双向来凌厉阴寒的漆眸,此时却迷蒙着雾气,浑浑的有些湿润,像是……
像是幼犬的眼神。
谢蘅芜心中一软,身子僵了僵,却是没再动了。
这酒气也不浓啊……这便醉了?
她放软声音,哄孩子似的:“好好……我不走。”
“陛下来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故事讲完了
谢蘅芜问完话,萧言舟却没有作声,只自顾自将人抱得更紧。
她觉得自己快被他勒断气了。
谢蘅芜怀疑了一下萧言舟是否有装醉博同情的可能性。
但转念一想,若他是装醉……恐怕做不出这样的眼神。
她轻轻推了推萧言舟肩头,想让他放松些,结果萧言舟又将力道紧了紧。
谢蘅芜呼吸一滞:“……陛下再这么用力,我就再也不见陛下了。”
这威胁的话,萧言舟倒是听懂了,于是十分顺从地松了点力道,但双臂还是固执地环在她腰间。
谢蘅芜叹了一声:“陛下,我不走,我去给你倒点茶水吧。”
她说着再次试图起身,萧言舟却又将人按了下去。
他嘟哝着:“卿卿……”
谢蘅芜闭了闭眼,感到几多束手无策。
醉了的萧言舟怎么这么粘人啊……
她如今倒是确信他是真的醉了。
她想若萧言舟还清醒着,多半不会唤她卿卿,这称呼在他眼里,恐怕太过肉麻。
可就让他这样粘着自己,似乎也不是办法。
谢蘅芜放缓了声音,温声道:“陛下要是不放心,便跟着我好了,如何?”
所幸萧言舟尽管醉了,话还是听得懂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谢蘅芜话语中是否有什么陷阱,半晌后含混地应了声好。
谢蘅芜心头刚一松,打算撩开锦被起来,便瞧着那迷迷糊糊的人先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