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现在杀了妾身,还能拦得住寿安宫吗?”
萧言舟一僵,旋即大怒:“你敢威胁孤?”
谢蘅芜还扯起唇角笑了笑:“陛下,妾身不是威胁,是让陛下冷静冷静。”
“那手串……想来陛下也看见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此物,萧言舟便更是一阵火起。
他的眸中似跳动着幽冥暗火,涌出滔天杀意。颈上的手掌几番收紧又松开,萧言舟真想干脆掐死她,可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好……好……”
他恨恨吐出两字,倏忽收回手,谢蘅芜腿一软,贴着墙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萧言舟背过身,又回眸,居高临下看她。
“孤留你一命,此事之后,别再让孤见到你。”
“至于离开……呵,你想都不要想。”
谢蘅芜捂着脖子兀自咳嗽着,而萧言舟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内殿,不知去了哪里。
她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站起身,拎着食盒往外走去。
初入内时见到的那位太监已经不知去向,留在外头的是赵全。
他欲言又止,目中流露出浓重的担忧。
谢蘅芜目不斜视,径直略过了赵全,走向等候的梨落与衡书。
赵全的手抬了抬,又垂下放在身侧,步子轻轻进了殿中。
“娘娘,您的衣裳……”
梨落小声惊呼,谢蘅芜顺其目光看去,见是水蓝色裙摆沾上了些污渍,应当是方才在里头与萧言舟对峙时在墙边蹭上的。
“脏了而已,回去换一身就好了。”
她异常平静,面容冰冷似寒月。
衡书也凑上前小声道:“娘娘,奴想起来方才那太监是何人了。”
谢蘅芜凉如水的目光落下,衡书不由打了个哆嗦,暗想怎么忽地这么冷了。
“奴跟着师父办事时见过一回,那是鸦影,刑狱司的人,别名毒罗刹。”衡书絮絮道,“传闻没有鸦影逼供不出来的人,怎么娘娘今日来,会遇着……”
他忽然噤声,不说了。
谢蘅芜似是什么都不曾听见般,淡声道:
“回宫。”
「暴走的舟舟小狗一枚呀」
第五十五章 错付真情
谢蘅芜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拾翠宫。
仿佛眼睛一睁一闭,自己就莫名站在了寝殿内。
她静立了一会儿,慢吞吞走到了妆镜前坐下,将钗环一件一件卸下。
梨落想上前帮忙,被抬手制止。
她只好立在一旁,忧心忡忡看着自家主子。
谢蘅芜看起来一如往常,侧颜仍是那么美丽温柔,却隐隐苍白;眸中似乎藏了难言的深沉愁绪,为她的美丽添了许多脆弱。
她的平静,像湖面上的薄冰,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梨落原本还想问是不是与陛下吵架了。
可见谢蘅芜如此,她不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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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梨落退出去前,谢蘅芜都是这般模样。
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换上寝衣后,语气如常,让梨落退出去。
梨落这才开口:“娘娘,婢子今夜……还是留在里头吧?”
多年的陪伴,她知道谢蘅芜状态不对。
谢蘅芜原低着头整理寝衣上的扣子,闻言仰起脸来,双眸静静看着梨落许久,似是蒙着层岚烟般茫然。
也不知是不是梨落错觉,这清亮的眼睛里,似乎涌过水光。
“不必,你辛苦了这些时日,好好休息吧。”
梨落抿一抿唇,没有多言:“那婢子先退下了,娘娘……早点睡吧。”
谢蘅芜轻轻一抬眉,目送着梨落离开。
她一走,寝殿更加空旷安静。
谢蘅芜坐在床沿,一边手肘支在膝上,手掌托腮,眼睛定定望着窗子的方向出神。
她知道……她还能好端端回来,终究是萧言舟念着情,饶恕了她一命。
身份存疑、藏私欲奔、还有那象征着太后的手串……那手串定也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还不知道。
桩桩件件,已足够萧言舟杀她。
刑狱司的鸦影出现,已然说明他曾认真动了杀心。
可他还是放过了自己……
她眉间动了动,忽然起身,在寝殿内四下转了一圈。
那些柜子妆奁,都看不出翻动的痕迹。唯一暴露的,只有那把断锁。
谢蘅芜将床下的木箱拉出来打开,一件一件翻看。
她想,萧言舟在看见这些东西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得不说,她从前真是做了许久的规划。
这份舆图,是谢蘅芜还在南梁时寻了个借口要来的。
她深知南梁别有用心,便借此做文章,对北姜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一早就规划好了此后的道路。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谁能料到,她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