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涵掷了帕子:“去将我赴宴的衣裳首饰取来,我要再斟酌。”
灵荷屈膝:“是。”
……
康王妃五十寿辰,靖平王府早早便收了请帖。
王妃出身世家大族,清涵郡主是其幼女,从来都爱若珍宝。
翌日午前,顾瑜安梳妆毕出王府时,苏婧涵早已乘马车去了康王府,并未等她。
她没有放在心上,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康王府开府于城东,乃正经皇亲,门庭尊贵显赫。
“郡主安好。”
“嘉懿郡主。”
虽说还未行册封礼,不过瑜安由侍女引着到宴厅时,在座的世家夫人,大多皆客气行礼,并未自矜长辈身份。至于她们身旁的小姐,更不必提。
瑜安略略还礼,礼数周到分毫不差。林嬷嬷为她备了名册,赴宴前她读过,能将客人身份一一对上。
她很快瞧见坐在几位夫人身边的苏婧涵,海棠红滚金边的锦裙,又是赤金嵌宝的头面,十足十庆寿的心思。
苏靖涵与夫人们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几句话的工夫,清涵郡主收到侍女的消息,亲自来带瑜安去给母亲拜寿。
二位郡主一失陪,夫人们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不少。
这些世家的主母,心里皆明镜似儿的。
眼前这位苏小姐父家早已没落,全靠母亲与顾家的一点亲缘,蒙靖平王府收留。这些年,只不过是靖平王府没有正经小姐,才显得这位远亲的表小姐格外体面罢了。
她们平日看在靖平王的面上,多对其礼遇三分。但若是娶回家作新妇,那是很少考量过的。
更何况如今嘉懿郡主归来,这位表小姐就更无足轻重了。
在王府安享荣华这些年,她总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
给康王妃拜完寿,清涵郡主拉了瑜安去自己的院中说话。
康王妃满意地见到幼女与靖平王家的郡主交好,还吩咐人不必打扰。
瑜安命檀佳收好康王妃给的见礼,王妃出手阔绰,一整套的明玉头面,从发冠到玉钗再到耳铛,玉质细腻,雕工上乘。
“后日就是册封礼吧?”
“是。”数日前,礼部已经郡主的冠服送到靖平王府。
清涵郡主笑着道:“莫紧张。册封礼挺简单的,跪着听一段册文,领了宝册,一应仪式都有嬷嬷提点,不会出错。”
她回忆起来:“我记得十岁那年受册时,是皇后娘娘给我颁的宝册,你今年是谁啊?”
“是陛下。”
这也不奇怪,后宫无主,只有几位太妃。
瑜安笑笑:“都是看在小叔叔的面上罢了。”
清涵郡主道:“那也是你好福气。”
她巧妙地避开后宫旧事,见瑜安不在意地提起,也放下心来。
……
郡主的册封仪典设于宝德殿,有宫中的嬷嬷亲自到靖平王府,来为嘉懿郡主梳妆。
换上一层一层繁复华贵的礼衣,坐在铜镜前由嬷嬷挽发时,顾瑜安忽而想起自己册封容妃时的情形。
才一年多过去,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戴上郡主玉冠,两位嬷嬷仔细地为她整理发髻旁垂下的流苏。额上一条明珠坠链熠熠生辉,有画龙点睛之感。
装扮妥当,连在宫中侍奉大半生的梳发嬷嬷,都不得不由衷赞叹一句郡主好颜色,手艺上亦更为用心。
入宫的礼车已候在王府外,时辰分毫不差。
“王爷在宫中等着郡主呢。”礼仪嬷嬷笑道,今日盛典,王爷不便全程作陪。
四名侍女捧着郡主的裙摆,上头刺绣着的各色珠玉在光下愈见华美。
瑜安登上礼车,在礼乐声中,车驾往宝德殿而去。
玉阶旁,两列女官肃容而立。
顾瑜安跪于金丝软垫上,听面前花甲之年的册封正史一板一眼宣读册封旨意。
虽说多是溢美词藻,但执笔之人文采斐然,不落俗套,竟让瑜安仔细听入了几句。
“……着册为嘉懿郡主,钦哉。”正使浑厚的话语响彻在殿中,两位女官上前扶了郡主起身,小声提醒着接下来的礼数。
待到下一吉时,陛下会亲自前来为嘉懿郡主授予宝册。天子颁礼,如此殊荣,在大齐几代郡主中还是头一位。
不过想到郡主的叔父乃靖平王,一切便都不再稀奇。
嬷嬷惯例上前为郡主整理鬓发,添补妆容。
细细端详之下,最后只补了一点口脂。
顾瑜安提了裙摆,礼坛旁立着的着绯红官服的年轻官员,是她的一位旧友。二位册封副使之一,四品礼部侍郎,刘喻。
“刘兄。”她笑着与他道。
自册封伊始,刘喻的目光便少离开郡主。
只是顾及重重礼数修养,没有开口,刻意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