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乃成王世子萧谚作东,以生辰为名?。
偌大的画舫中,上首设两处席位。
太子殿下居左,主家萧谚居右。
应邀入画舫者俱为萧家同辈子弟。自然,血脉有亲疏,尊卑亦分明,各自依席入座。
夜色笼罩,一弯新月倒映于河中。丝竹乐声遥遥自河间传来,别?有一番风趣雅致。
碧波荡漾,画舫行得稳当。
安王笑道:“初春时间泛舟河上,到底是堂弟得趣。”
裕王好?雅乐,举酒盏细细辨着乐声。
美酒正酣,舞乐助兴当然不可缺。
得了世子吩咐,画舫上的管事附掌。
着樱粉衣裙的十余位舞娘翩然而入,立于中央。
萧谚举杯笑道:“府上新排的舞曲,略略赏个新鲜便是。”
原有的乐声止,换了曲目来奏。
华灯映照下,轻纱的裙摆飞舞,宛若樱花次第绽放,画舫中春意盎然。
一连跳过三曲,舞姬们借步伐分散至各席上斟酒,芳香醉人。
将几位堂兄弟目光尽收眼底,萧谚不无自得。
这一批舞娘是南地新送来的,调教得甚好?。
酒案上郎君的话语心?照不宣,姑娘们腰肢纤软,还未经人事。
美人在侧,酒水愈加甘醇。
萧谚借了酒意,有心?道:“太子殿下,就没有瞧入眼的人么?”
往主位上奉酒的姑娘刻意择选过,自然是最?出挑的。女郎们容貌姣美,各有千秋。
除过萧询,其余宾客的案旁或多或少留了舞姬侍奉。尤以怀王世子萧诚为最?,左右各领两名?美婢。
相较之下,愈发显得太子身边清静无人。
萧询自斟,只淡淡道:“堂弟有心?。”
太子殿下既无兴致,舞姬们自不敢上前。
裕王由身侧人斟满了酒,笑着道:“皇兄素来不喜这些的。”
他有心?打?过圆场,怀王世子萧诚却?笑道:“我看不尽然。”
酒已半酣,本就是春日?家常席宴,无人刻意去想规矩。
萧诚饮下杯中酒:“只怕是这些女郎,还入不了太子堂兄的眼。”
此话一出,倒不免令人多心?。
能登画舫服侍的女郎,旁的不提,样貌自是拔尖,身姿曼妙。又有悉心?教导,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妩媚时,各有殊色。
见场中人目光都望来,萧诚晃了晃空酒盏:“前时在东宫赴宴,我瞧着堂兄留在身侧的侍女,那才叫绝色。”
东宫婢女虽多,又着相近衣裙,他还是一眼就瞧中了人。只可惜那侍女一直垂首跪坐在皇兄身侧,望去容颜不够真切。
虽未着意装扮,但必定是位倾城灵动的美人。
萧诚的话引得众人好?奇。除过他,倒没有人如何留心?太子的侍女。
萧询神色如常,未置可否。
安王笑道:“诚弟怕是多饮了罢。”
他居长,对这些弟弟们素来宽和。
美人在怀,其余几位宾客对成王世子口中貌若天?仙的太子府侍女,都不大相信。
推杯换盏间,话题很快掩过。
月挂中天?,太子殿下早已离席。
河上舞乐声直到戌时才歇。
宾客散去,萧谚作东,出手阔绰,大方地赠了舞姬。
至于入各府后是何机遇,全凭手段与造化。
萧诚多留了一刻,命自己看中的三名?美婢回?邻近一条游船上等候。
画舫游于河中,外间自有心?腹把守。
萧诚道:“我瞧着,那香料无多大用处。”
随舞姬一齐从南地送来的,还有旁的妙物。
三足鎏金嵌宝的香炉中,香料已燃尽,余下的香灰觉察不出何异样。
萧谚唇畔勾起一抹笑:“我今夜只命人加了一成罢了。既是好?东西?,当然要用在关窍处。”
萧诚会意,香料使然,酒意上涌,早便按捺不住,自往游船度良宵。
……
月影婆娑。
萧询回?府时,瑜安闻见了他身上不同往常的脂粉香气。
她了然,原来皇室贵胄间的奢靡享乐,到哪儿都一样。
新月隐去层云后,天?幕中繁星点点。
“随孤来。”
瑜安本是暂无睡意,到花苑散步。
三千墨发以一根玉白的发带束起,银线勾勒的云纹在月下隐隐闪光。
听萧询此语,夜深露重,瑜安还以为他有何要事。
高进引瑜安去书?房落座,萧询先回?寝殿更衣。
脂粉甜腻的气息散去,换了惯常的檀香,瑜安心?底倒好?受些。
夜里自然不饮茶,瑜安道:“殿下有何事?”
烛火映照在如玉面庞,女郎眉眼盛然,唇色嫣红。
萧询目光一凝,呼吸乱了两分。他移开视线,去看外间清冷月光。
瑜安毫无所觉,随他望去。
云层之中,一弯新月露出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