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反应过来,身边便传来一阵疾风。
“去找郎中!”
晏辞一把从他手上接过叶臻沉重的身子,快声道:“他要生了!”
这短短的四个字将在场众人都从短暂的惊愕中惊醒,茕秋登时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这些日子每次二夫郎出门都会随行府医,他们就在外面站着,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茕秋说罢便朝外面跑去,而就是这片刻间,晏辞清楚地感觉到叶臻身下涌出了大量温热的液体将地面染成一片神色。
他低头一看,就见叶臻面庞上本来冰冷的神色此时已经完全被痛苦取代,他面上发白,细腻的汗珠一点点打湿鬓边的黑发,求助的声音从嘴角溢出:“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晏辞抬起头环顾四周,叶臻这幅样子再想去送医已经来不及了,怕是只能在这里...他咬了咬牙一把将叶臻抱起来,对旁边好奇看着他们的衙役道:“有没有干净的房间?他要生了。”
那衙役闻言一脸迷茫:“生了?这个时候?”
晏辞催促道:“快!”
那衙役“嘶”了一声,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这是牢房,哪有什么干净地方?”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指了指晏辞身后关着秦子观的房间:“也就那间房间干净些。”
晏辞抱着叶臻转身就往回走。
听到了茕秋的惊呼,秦子观虽然没法踏出门,但此时也站在门口担忧地往这边看,晏辞转身的时候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秦子观的目光从晏辞脸上转移到他怀里虚弱的叶臻身上,继而落在叶臻雪白的下摆上大片鲜红上,他呼吸一滞,面上升起难以在他脸上见到的错愕与惊慌,结巴道:“叶臻,他,他这是...”
晏辞咬牙切齿地从他身边挤过:“恭喜啊,你要当爹了。”
这间房间本来就是给秦子观临时准备的,相比其他房间的确干净许多,然而屋内只有薄薄一张木板床,晏辞小心地将叶臻放到床上。
不过这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叶臻身上的白衫已然完全被汗水浸湿,他单薄的身子因为晏辞终身无法感受到的疼痛不断颤抖,他隆起的肚子使他无法蜷起自己的身子,只能用手痛苦地用手扶着肚子: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叶臻嘴唇发白,不断呼唤着:“茕秋,茕秋你在哪...”
秦子观这时已经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扑到床边:“叶臻!”
他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握叶臻的手,却被后者用力抽开了。
叶臻额头细腻的皮肤满是汗珠,然而他死命咬着牙关,抗拒地别过头不去看他:“你别碰我!”
秦子观无措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而就在这时外面纷忙的脚步声响起,茕秋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哥儿和一个郎中打扮的人匆匆进来,狭小的房间瞬间挤满了人。
“人太多了。”那上年纪的哥儿明显是接生的哥儿,他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晏辞身上,“男人都出去,哥儿生孩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晏辞下一刻就被人撵了出去。
他只好站在门口守着,下一刻就听秦子观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我不出去,我是他夫君,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茕秋耐心地劝他:“二爷,你在这也搭不上什么手——何况二夫郎他现在不想见到你。”
几个衙役闻声赶来在门口围观,因为秦子观的罪现在还没有判定,所以他们也不好将这些人赶出去,何况这哥儿生孩子是大事,万一出了差池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秦子观站在叶臻身边死活不走。
“叶臻...”他伸手想去拉叶臻的手,却被床上的人挥手打开,于是只能在床边不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他焦急地看着床上因为剧烈的疼痛面色惨白的哥儿,不断重复着,“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
叶臻咬着牙,在疼痛中愣是挤出几个字:“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
他的嘴唇斑斑驳驳,浑身是汗,那上了年纪的哥儿安慰道:“二夫郎,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现在省着力气先别说话,一会儿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疼过这一遭就好了。”
于是叶臻深深吸了几口气,他不再理会旁边无措的秦子观,浑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腹部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剧痛上,那不断袭来的阵痛疼得他几乎难以呼吸,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涌出布满白皙的脸。
“太疼了,太疼了...呜呜呜...”在他坚强地压抑半晌过后,终于忍不住抵不住那剧痛,颤声哭了出来。
秦子观面上顿时跟他一样白,他看着叶臻无意识地将下嘴唇咬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来缓解他的疼痛,于是咬了咬牙:“你别咬唇,你咬我吧,你咬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