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方延清听了他的话,愈发冷淡,“一个镇上小小的香师,能帮到你什么,让你心甘屈尊如此?”
“他可是贵人。”
林朝鹤面上不仅没有丝毫不甘,甚至眉目间笑意更浓:“贵人,可遇不可求...既然是贵人,无论怎么做都不算屈尊。”
只不过“贵人”的想法却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能不能随自己同去还不是定数。
不过无妨,反正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上天让我来找他,那便说明他或许便是可以助我之人。”
方延清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落在林朝鹤身上,看了看他这个十年未见的师兄,眉宇间划过一丝落寞:“你做这些当真是为了黎民百姓,而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你还记得你的道吗...”
“心扰则神动,神动则心浮,心浮则欲生。”
欲生则伤神,伤神则失道。
林朝鹤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却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声道:
“待我功成事遂日,所做的一切,便都谓之道了。”
他的目光投向北方,不再看欲言又止的方延清,通透的眸子里映出苍穹之下的山河百态:
“师弟,你不用猜忌于我。”
“我毕生所求,无非是大燕国祚绵长,我道门久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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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处,晏辞将栓在树干上的缰绳解开。
“我过些天大概就要离开灵台镇了。”他对站在一边的归鹤道。
归鹤神情间明显有些不舍,大概是平时没人陪他玩的缘故,神情恹恹的:“那以后大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来山上了?等到斋醮之后,灵台观就又要闭关了,诶,好讨厌。”
晏辞坐上马车,看着他瘪嘴的样子,安慰道:“反正白檀镇离这里只有一天路程,等我有时间一定过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好玩的。”
归鹤不舍地点了点头,晏辞于是松了马车准备走,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山上传来的脚步声,晏辞朝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身青衣的道士施施然地从山上走下来。
晏辞有点惊讶,他还以为林朝鹤去观里访友,应该会在观里住上一晚。
“哦,观里没有空闲的床铺给我。”
他说。
然后斜睨了站在一边的归鹤一眼,归鹤本来见到这人就情不自禁有些紧张,此时更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林朝鹤笑了起来,丹凤眼里神采奕奕:“怕我?”
归鹤赶紧摇头,虽然这人他不认识,但是还是不要让他不高兴的好,毕竟感觉师父不太喜欢他的样子,肯定很危险...
林朝鹤跟着晏辞跳上马车,看了看那里呆呆站着的小道童,按了按斗笠的帽檐:
“...照顾好你师父。”
随即马车便缓缓驶去。
第88章
符成二十八年八月十四。
晏辞一行人在中秋节前一天回了白檀镇。
在灵台镇待的几天还算愉快,不下雨便出门,下雨便在屋子里聚众打牌,一周后带的盘缠花的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路上林朝鹤搭着他的车走了一半,等到途径某处人迹罕至的山林时,便半路下车告辞,非说去看秋景,一个人头戴斗笠,轻装简行地独自往深山里去了。
这人身手不错自保绰绰有余,而且素来行踪不定惯了,晏辞便也没放在心上,放下他以后阿三则继续驱车往白檀镇去了。
他们这次出门了一周多几天。
刚回到镇上,晏辞便被告知自己在乡下那栋宅子已经修缮好了,并且不知是不是白里正吩咐过的原因,工匠们还给他在院子里砌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猪圈,连着旁边的马棚都重新修缮了一番。
晏辞看着一旁砌的整整齐齐的围墙,还有全部修补了一遍的屋顶,甚至之前墙上有斑驳之处都修整了一遍,面前的院子还扩大了一倍。
顾笙不舍得他的猪,晏辞不舍得他的马,于是就找人将新定制的家具运回了原先的宅子里。
晏辞拿了些酒钱分给给他修房子的工匠,工匠们乐呵呵地走了。而他们前脚刚进门,苏青木后脚就进了门。
他后面跟着两个小工,算上他每人怀里都抱了一个大筐,斜着身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晏辞,你回来了!”
晏辞一看到他就乐了:“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消息灵通呗。”苏青木抱着筐挪到院子里,示意身后两人把怀里的筐放在地上。
晏辞探过头,掀开一条缝看了眼竹筐里伸着八只爪子到处乱爬,满满当当的一筐河蟹,不解道:“螃蟹?”
“提前一周找渔家订的,今早从藏香江里刚捞上来,你时候赶得好,一回来就有螃蟹吃。”
总共三个竹筐,每一个里面都挤满鲜活的河蟹,个头不大,应该是野生的,最有可能的是刚从藏香江里捞出来不久,都没有用草绳系上便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