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晏夫人不会在意这些,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的儿子成了晏家的下一任家主,自己也可以永远享受着晏家带来的富贵。
她看了晏方一眼,压着心底的焦虑,耐心地说:
“你现在才是晏家唯一的儿子,你才是继承人——想要毁了一个毫无背景的小香师,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他出名就让他出名,他开店就让他开店。”
“出名就毁了他的名声,开店就毁了他的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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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四时香铺一条街的茶坊二楼,苏青木正叼着毛笔,伏在案上皱着眉看着面前摊开的,写满数字的账簿,眉毛已经成了个“川”字。
“...所以,今年的住税上缴了百分之三...还得算上货物关税百分之二...”
晏辞在一旁写字,看着他的样子,终于被忍住:“你再这么看下去,那些字都认识你了。”
“可我不认识它啊。”
苏青木愁眉苦脸,似乎被上面的数字难住了,终于忍不住喊:
“我怎么总觉得这税交的这么多啊?”
晏辞停下笔凑过来,拿着账簿仔细看了一眼:
“不是一个关口.交百分之二的税,是每经过一个关口都要交百分之二的税,你算算那些香料经过了几个关口。”
他用手指敲了敲账簿:“而且应该还算上船舶停岸税,你得把这笔再扣了。”
苏青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不太熟练地扒拉着算盘算了半天,握着毛笔在纸上又减去一笔:
“我还以为是那些走商的骗我呢,不过按照你这样说那就对得上了。”
晏辞看着他在纸上加加减减,忍不住道:“你这是运了多少香料过来?”
毕竟载的货越多,泊船税就越高。
“我准备把咱们在镇子西边新盘下来的那个仓库填满。”苏青木嘿嘿一笑,“反正这些东西又不像你说的那什么‘甲香’又臭不了。”
他用笔杆指了指外面的天:“你看这天整日阴沉沉的,半个月了还不放晴,再过几天万一遇到暴雨,船只都不好出海,上哪找人送货过来。”
他们这些香料大部分是从海上运来的,只因为大燕朝虽然地大物博,但在香料广泛性上实在欠缺,味道好又独特的香料几乎都是从南海上运过来的。
不过那种又靠谱,出海经验又丰富的船队几乎都隶属于官府,若非苏青木靠着他叔叔那层关系,让他们这几个不靠海的小镇青年联系到船队实在有些困难。
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可是香料放的久了,空气中的水分会影响味道的。”
苏青木毫不在意:“先屯着呗。”
“没事,我又雇了两个人,专门负责看着仓库里那些香料,万一香料潮了,就扣他们工钱。”
杨安听了这话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朝苏青木暗搓搓竖个大拇指:
“东家这是越来越有当大老板的样子了。”
苏青木拿起盘子里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荔枝丢给他一颗:“吃你的荔枝吧!”
杨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对了,你联系开分店的事怎么样了?”
杨安将荔枝麻利地剥皮放进嘴里:“找牙人问过了,反正按镇上目前的空房子,位置好的大部分都被人盘了,位置不好的,咱们盘下来那也没意思不是吗?”
“不怕!”苏青木一拍晏辞的肩膀,“咱们有镇上最厉害的香师怕什么?”
“酒香不怕巷子深!”
虽说现在铺子名义上是苏青木的,官府的文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但其实铺子里的人,包括苏青木在内,内里都把晏辞视为那个东家,尤其是斗香会之后,苏白术便退出了,拿着之前分到的部分钱准备去研究开个饭馆子。
苏青木又事事询问晏辞,所以包括杨安在内,都在行事之前询问晏辞的意见。
“分店文契上写着你的名字,你就不上点心。”苏青木捶了他一拳。
晏辞没回他,他对做不做生意实际并不感兴趣,最开始经营铺子也不过是不想他和顾笙饿死,如今这生意要是做大了,管理铺子中的大小事势必要耽误他制香的精力。
他这个人只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谁也不能难为他。
所以最好还是有人替他管香铺的生意最好,至于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只要让他省心就行。
晏辞中途停下笔,朝外面看了一眼。
此时他们正在镇上一家茶坊的二楼,而他们那铺子的位置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此时那条街上挤满了人,人头攒动,铺子里新招的几个小厮满头大汗招待顾客。
铺子门口还有不少家仆打扮的人,大概是给自家主人购买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