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哪里不对。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这辈子还没被人伺候着更衣。
但是当他看着顾笙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面色因羞赧红了起来。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所认知的世界了。
他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看见面前小兔子一样的少年尴尬地收回手,眼尾似乎又红了...
奇怪,在原主的记忆里,顾笙并不是爱哭的人。
不管是那个冷漠的新婚夜,还是后来被迫独守空房,或者被一些看不上他的晏家人当下人般训斥,顾笙都是沉默着忍受下来,照常做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这是怎么了...
“喂。”晏辞小心地唤道,“你怎么了?”
顾笙摇了摇头,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鼻子更酸了,他咬着唇:“我想伺候公子更衣的...”
“哦,哦。”晏辞有点无措,掩饰般咳了一声,“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以后不用你干这个。”
他说的很自然,但听在顾笙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他的夫君不喜欢他,甚至不想让他伺候他休息。
顾笙抿了抿唇,低声道:“好。”
他看着晏辞雪白的里衣,还是忍不住道:“公子你的伤...”
晏辞即使没看,也知道胸前一定青紫一片,他怕吓到顾笙,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又道,“你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公子了。”
顾笙用鼻子“嗯”了一声,小心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叫你?”
他想到之前晏辞保护他的时候,一口一个“我的夫郎”,那时他虽然被晏方几人吓得害怕极了,可听着晏辞第一次那样称呼他,心里是如此高兴。
晏辞穿过来以后,依旧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夫妻”关系有些奇怪,但看着顾笙雪白的脸,柔顺的眉眼,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要尽到原主的责任,想要保护他。
他不知道顾笙心里对原主的感情如何,如果像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那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被绑在一起就是在活受罪。
但是他还是怕顾笙会多想,为了照顾顾笙的感受,晏辞决定让他自己选择,便说:“随你喜欢,叫全名也行,像我的朋友那样叫我阿辞也可以。”
他看着顾笙垂下头乖巧的模样,穿着朴素的衣服也难掩质里如玉般剔透的人儿,心里痒痒,就想逗逗他,笑着补充了一句:“或者叫我‘夫君’也不是不行。”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顾笙抬起头,白皙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粉红,一汪眸子如秋水般清澈。
顾笙轻轻咬了咬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张口唤出了两个字。
那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可在晏辞的耳朵里却无比清晰。
下一刻,一向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晏辞脸皮瞬间红的如同煮熟了的虾。
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什么东西从内到外点着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应道:
“...嗯。”
再然后,晏辞平生第一次发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比较合适。
他索性从床上站起来,指着外边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马还没喂,我去喂马...你先睡...”
说完这话他立马冲出了房门,只留下脸上红的滴血的顾笙。
顾笙用手背按了按自己滚烫的面颊,心里狂跳不止,这厢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个哥儿怎么能这么大胆,他到底在干什么呀...
然而又想到那声低低的回答。
顾笙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角扬的好高,他害羞地抱住被子,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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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冲出门后,直到夜风终于把他燥热的内心平静下来,他心跳如擂鼓,身体靠着马厩的柱子,脑子里不停回想着顾笙的样子。
小棕马正在安静地吃草,突然看到一个人冲过来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傻子一样杵着,嘴角快扬到耳根。
被打扰了吃草的雅兴,小棕马非常不满地喷了喷鼻子。
晏辞到是丝毫不介意,哼着曲又在食槽里放了一把干草。
等到站起身时,呼吸急了一些,胸前一阵剧痛,他弯下腰捂着嘴咳了一阵,声音并不大,然而屋里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笙已经除了外衫,只穿了里面的单衣,在漆黑的夜里像一抹月光。
晏辞把咳嗽的声音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是顾笙已经焦急地走上前:“是不是胸口疼,忘了看你的伤,你还没上药呢...”他拉住晏辞的手,因为心急都忘了害羞。
晏辞沉默着跟他进屋,他掌心的那只手柔软温热。晏辞没敢用力,似乎生怕微微用力就会弄疼了他,就这样虚虚地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