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赈灾,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喝酒。”
江絮雾蹙眉,侧身想回去,可身后裴少韫不管不顾地走到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间,“你——”
他的发丝缠绕她的脖颈,酥酥麻麻,江絮雾感到不适应,想要痛斥裴少韫,却见他疲倦蹭了蹭她的脸颊,“阿絮。”
“你别装模作样。”江絮雾从来没见他露出这般疲倦的姿态。
男人一身素白长衫,松松垮垮,一头发丝如绸缎散落在衣衫上,他生得高大,轻而易举从背后搂住小娘子,俊朗的面容阖眼,仿佛酣睡,可他又低喃轻喊她的名字,令人分不清是在发梦,还是醒着。
江絮雾还以为醒来见到他会是发怒的样子,可男人慵懒醉酒,打的她措手不及,她想推开他,可他搂的很紧,月色从倾斜,他们的影子犹如燃烧的烛火,被一点点拖长。
她侧眸望向靠在肩膀的男人,发觉他肩膀上的伤势又好像裂开了。
“你松开我,你的身上裂开,你不怕疼吗?”
男人一言不发。
江絮雾站得脚疼,劝他松手。
裴少韫动了动,江絮雾以为他要放开,可男人松开打横抄起她,在她惶恐的目光下,裴少韫将她放好后,轻声说了句。
“睡吧。”
他再无其他动作,江絮雾迷惘睁大杏仁的眼眸,见他双目阖眼,禁不住用手扯了扯他的发丝,毫无动静,再推。
双手被他冰冷的手抓住。
裴少韫依旧未睡,看起来今夜的他有点奇怪。
要问他发生什么吗?
可她为什么要关心他,江絮雾蹙眉,也便陷入了梦中。
一连数日,裴少韫并未带其他动作,回来就搂着她的腰,但这次他回来,明显是着凉,烧着梨花香的厢房内,余下裴少韫轻咳的声音。
江絮雾安静看书,他们中间隔着一道小叶紫檀屏风。
她原以为裴少韫会事后跟他算账,但这几日,他都忙得脚不沾地,江絮雾放松警惕,心思活络,又想着如何逃出去,外面有机关还有青衣他们把守,除非能出去。
她要怎么出去?
在她苦思冥想时,江絮雾没注意到前面有一道阴影,待她回神,便听到裴少韫轻声道:“你想出去吗?”
江絮雾一双清澈的明眸露出激动,仰起头见他,又看他噙着笑意,心里打鼓,他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她垂下头,裴少韫坐在她对面,温声道:“你被关在这里七天,不想出去走走。”“你不怕我跑?”江絮雾蹙眉看他。
这人才不会这么好心。
“你跑不掉。”裴少韫笃定的话,令江絮雾冷笑不止。
他还真是胸有成竹。
不过他既然放她出去,江絮雾自是要出去,裴少韫听到她的答复,不出意料唤来门外的松江为她伪装一波,还是上次的男装和伤疤,但唯独描眉,裴少韫接过黛眉,为她添上几笔。
江絮雾习惯他画眉,倒也没反对,只是他挨得很近,望着铜镜里两人,她恍若想起上辈子,其实裴少韫为她画过眉,是他落难被贬县令的那段时日,他心生好奇,江絮雾唯恐他画得难看,不允许他给自己画眉。
如今见他给自己画眉,阴差阳错,世事无常。
江絮雾压下心底纷纷所想,安静等他画完,随后换上男装跟着裴少韫出行。
今日裴少韫要镇压落难的百姓,给他们施粥,江絮雾跟在他身后,看他放下身段为难民施粥。
裴少韫换了素净的绿衣长衫,施粥会把长袖系好,弯着身子,一个个为他们舀粥,动作娴熟。
江絮雾知他是为了笼络人心,可望着灾民骨瘦如柴,指望这一粥活下去时,她心想,装模作样也总比毫无作为的人好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
远处的江辞睢知晓他自掏腰包,布棚施粥,身侧的金利来道:“这裴大人此举,倒是赚了博爱的名声,大人你说咱们也要不要……”
“效仿他人做甚,不过是为了名声,不值得一提。”江辞睢看不惯他假仁假义,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
他的目光落在跟在裴少韫身后的文弱书生上,明明相貌一般,可他心中悸动,冥冥之中,似曾相识。
“那人的身份调查出来了吗?”
江辞睢上次就见到“他”,心生疑虑,派人去调查,金利来回禀:“大人他……”
一辆车舆缓缓路过,袁州府瞧见这一幕,直言,“这位裴大人倒是如传闻中一样,君子仁善。”
严鞍这几日忙于赈灾,面容愁色,见到裴少韫的一举一动,目光悠远,不为所动,“官员分内之事,何须夸赞。”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令袁州府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奉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