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这五年里,尽管布鲁斯为伯德三世画了不少肖像画,但那些画大同小异,对比他过去的作品并没有什么突破,因此这些年有人在背后讥讽他如同一面“谄媚的镜子”。
听到里昂的话,布鲁斯自然以为他在嘲讽自己。他板着脸冷冷地说道:“起码我并不缺少赞助人,还有许多人排队等着我为他们画画。”
里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说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了。
“我想您误会了什么,”里昂云淡风轻地说,“我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因为我并不知道你这两年都画了些什么。”
温芙眼见着布鲁斯的脸彻底黑了下去。尽管她早在鸢尾公馆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里昂的毒舌,但不得不说,当他把这份阴阳怪气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这似乎就算不上什么缺点了。
好在费尔顿先生终于察觉到了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忙站出来说道:“您既然在这儿,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您的壁画被毁掉的消息吧?”
里昂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无所谓地说:“是的,不过那没什么可惜的,那幅画很一般。当然,她应该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我想她会为您画一幅更好的。”
“我对此保持怀疑。”布鲁斯冷冷地插嘴道。
说到这个,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们或许还没告诉你,接下去将由我来完成这幅画。”布鲁斯挺直了腰板,像终于找了机会,如同一个胜利者那样睨了面前的人一眼。
里昂则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费尔顿无助地看着他,面对里昂隐隐带些不高兴的神情,他只能尽量委婉地说:“因为今天就是合约上规定的验收日期,而您的学生并没有完成自己先前许下的承诺。”
说到这个,费尔顿还有些愤愤不平:“说实话,她毁掉了您的画,我们本应该让她赔偿一笔违约金的,不过您既然回来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她的责任。”
“我是说为什么是布鲁斯来完成这幅画?”里昂问。
布鲁斯挑了挑眉,认为他的这个问题是一种对自己的挑衅。于是他再一次冷笑着回答道:“毫无疑问,因为我是希里维亚最好的画家。”
“我对此同样保持怀疑。”里昂冷冷地将他说过的话回敬给他。
布鲁斯再一次被他呛了声,气得鼓着眼睛瞪他。说实话,温芙都有些同情他了。作为当事人,她站在脚手架上完全插不上嘴。她并不擅长这种口舌之争,恰好她的老师在这方面超群绝伦,起码布鲁斯和那位费尔顿先生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里昂有条不紊地说:“按照合同,应该由我来完成这幅壁画不是吗?”
按照之前中心法院与里昂签订的那份合约来说,的确是的。
费尔顿先生突然意识到,现在这面墙壁依然属于里昂。因为他勤勉负责的好口碑,五年前,他们与里昂签订合约的时候,并没有规定壁画完工的时间。
费尔顿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结结巴巴地说:“您是说,您想继续完成这幅壁画?”
“我可不想违约。”里昂说,“虽然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找人换掉了我的壁画,不过鉴于这个人是我的学生,我想我可以不追究责任。接下去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意见,我会和她一起完成这幅壁画剩下的部分。”
他居然还准备追究责任。
这一刻,费尔顿和布鲁斯都沉默了。前者是因为被这笔账弄昏了头脑,后者是被他的无赖所震惊。
“这太荒谬了!”布鲁斯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除非你接下去完全抹掉她已经完成的部分,否则这幅壁画到底算是谁的?”
任何一个好脾气的人碰上里昂这样的混蛋都会忍不住生气的。为了这幅壁画,布鲁斯已经等待了太久,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却又回来了。他要抢走这份工作,就如同几年前他刚来到希里维亚就从自己手中抢走了无数赞助人的青睐那样,从此之后,希里维亚只有一个伟大的画家,那个人就是里昂·卡普特列尔。
“你和你的学徒们一起完成一幅壁画的时候,那幅壁画最后算谁的?”里昂问道。
“那不一样!”布鲁斯气冲冲地说,“那些是我的助手!”
“我不介意做她的助手。”里昂面不改色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不单是布鲁斯和费尔顿,就连一旁的温芙都愣了一下。
布鲁斯语塞地看向费尔顿,指望他能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