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腔,江舒窈心中惊骇不已。
后宫怎会有男子,又怎么敢在宫中这样大开杀戒!
狂风大作,前面的太监早就跑得没影了。
江舒窈小腹剧痛,在踩到一根枯枝后,脚下一滑被迫停了下来。
“救命!”
她撑着剑迹斑驳的树干大喊,再一回头,倏然色变。
追她的人怎会是燕桁!
“太子殿下?”
江舒窈完全失了仪态,心中的惊讶脱口而出。
面前的燕桁俨然成了一个血人,乌发凌乱披散,一滴滴血珠从白衣上浸入土壤,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燕桁将剑杵在地上,躬身站在她面前。
江舒窈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双眼通红,面色狰狞扭曲,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有人给他下药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燕桁给她的感觉非常危险。
江舒窈见他似乎愣在原地,赶紧蹑手蹑脚地往树后躲去。
她看到了一个小门洞,往外看似乎就是宫殿楼宇。
跑出去说不定就有宫人了!
绣满花鸟的软履踩在枯叶上,在寂静的树林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燕桁猛地抬头,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此时只剩杀戮。
跑!
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江舒窈用力一推树干,拼了命地往小门跑去。
任她和江云廉做足了准备,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宫内被浑身染血的太子持剑追杀。
眼见着穿过了小门,映入眼帘的疮痍景象让江舒窈陷入了新的绝望。
朱红的柱子、斑驳的墙壁全是刀剑划痕。
几名宫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宫殿前的血泊中,不知死活。
书着“东宫”二字的崭新牌匾歪歪地挂在陈旧的门头上。
她逃了一圈,居然逃到了燕桁的老巢?
一口气没提上来,江舒窈的后领一紧,血腥味混着乌沉香拢住了她。
“太子殿下!”
她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转身伸手握住了燕桁攥着衣领的大手。
燕桁提剑的右手顿住了,脸上闪过挣扎神色。
江舒窈无暇顾及,这味道太恶心,她要吐了!
“殿下快让开!”
胃中一阵翻滚,她只来得及哑声提醒,随后哗啦一下全部吐在了燕桁沾血的衣袍上。
早上没有用饭,此时江舒窈吐出的也是酸水。
燕桁即使神志不清,还是下意识地松了手,她赶紧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
“您还记得我吗?”
江舒窈轻声问。
“哐当”一声,燕桁手中长剑落地。
“杳……”
他踉跄两步,抱住头嘶声低吼。
像一头濒死的老虎……
江舒窈心中闪过一丝疼痛,欣喜道:“没错,是我,江舒窈。”
燕桁抱头的手本已松懈了几分,突然,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嘴中发出暴烈的吼叫。
“啊啊啊!”
“太子殿下!”
江舒窈颤着声呼喊,燕桁却重新抬起头,眼中不复清明。
完了!
江舒窈眼睁睁看着燕桁一步步朝她走来,伸出大手拧住了她的脖颈。
“殿下……殿下,快清醒过来!”
胸腔好像被人绑住了一样越来越紧,江舒窈眼角无法抑制地滑落泪珠。
泪珠浸湿在燕桁的手上,烫得他手臂紧缩,眼中血色翻涌,随后双眼一闭栽倒在地。
“嗬、嗬。”
江舒窈抚着脖子跪倒在生死不知的燕桁身边,拼命汲取着新鲜空气。
好险,差点被燕桁掐死了!
她软手软脚地捡起那把剑,朝外面掷了老远。
金戈落地的声音尖利而肃杀,躺在地上的燕桁眼皮动了动,居然又睁开了眼。
“来人啊!”
江舒窈欲哭无泪,哑着嗓音拼命大喊。
这宫里难道就没人管管这位吗?
“别叫!”
低叱声响起,江舒窈的呼声戛然而止。
燕桁恢复神智了?
她看向坐起身的男人,一脸惊慌。
“我伤到你了吗?”
燕桁看着眼前脖颈沾血,发髻松散的女人闭眼了闭眼。
该死,居然有人利用他……
他捏紧了拳头,见江舒窈似乎还在发愣,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啊?我、我没事。”
江舒窈回过神,见燕桁眼中的血丝褪了一些,小心翼翼问道。
“殿下……清醒了?”
燕桁垂眸:“嗯。”
他从地上起来,又朝江舒窈伸出手,江舒窈愣了一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赶紧扶住他站了起来。
燕桁抽回手击掌,掌声在宫墙内回荡,方才还寂静无人的宫殿后突然走出了一队宫人。
江舒窈瞪大了眼睛。
“殿内有人?为何方才不出现?”
燕桁露出讽刺的笑容:“他们都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