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没资格拒绝皇后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敲门,“皇后娘娘,您找奴婢?”
“进来。”
皇后在肩上披了个小袄,面色有些发白。
又长又直的青丝垂在肩上,颇有几分清冷感。
洛雁莫名觉得亲切,仿佛皇后不是皇后,只是跟她关系亲厚的长辈而已。
好在她还没因为这一丁点幻想乱了规矩,照旧福身行礼,“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晚找奴婢,是有何要紧事?”
“坐。”
皇后挑起下巴,示意她坐在一旁的八仙凳上,竟还素手为她添了杯茶。
洛雁受宠若惊,“娘娘,这不合规矩。”
毕竟她是婢,还是最下等的那种婢。
能进宫已经算祖上积德,哪能让皇后娘娘替她做这些。
要传出去,只怕她的脊梁骨都得被戳破。
但皇后执意,“你不听本宫的话,本宫便罚你。”
洛雁不得已,战战兢兢地坐在板凳上,心跳声加速。
但没多久,她就恢复平静。
浅薄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在桌上,照亮皇后半张忧伤的脸,阮棠的心免不了被她的情绪牵动,她不由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能看出来?”
皇后没想到洛雁一个小小妾室,竟能看透她的心思,不免对她好感更甚。
说来也奇怪,对这种能读懂她心思的人,她理应提防着些,压根不会给她机会问出来。
但她一看见这张脸,就不由得放松警惕。
尤其在跟她相处时,更是意外地觉得放松。
或许是因为这人并非宫中人,也牵扯不到宫里宫外的恩恩怨怨,因而她跟她相处时,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说了便说了。
“本宫之前提过,你长得确实很像本宫曾经的旧人。”
那是她闺中最好的朋友,她们曾互相承诺要到老一辈子,结果她却先离开了,连尸骨也不留下,她就算想祭拜,也找不到地方,只能凭着想念,一日度一日,一年度一年。
她和她娘家弟弟,都是念旧的人。
即使她离世已经快二十年,但每每想起她时,内心的悲愤总是如水绵长。
皇后深吸一口气,刚才她困惑的事,突然有了解答。
她跟皇帝生疏,不就因为婉婉的事。
他瞒着她,下令斩了婉婉一家。
等到她知道这一切后,婉婉已经死了。
后来,她的弟弟打赢胜仗回宫,想要求一赐婚迎娶心上人,得知心上人已死的消息,毅然决然地回了边关,发誓永不回京。
再往后,军营突然传来她弟弟失踪的消息,皇帝嘴上说得好听,会尽全力保她弟弟周全,但她心里清楚,他巴不得她弟弟去死。
只有她弟弟死了,军权才不会被他攥得死死的,他也不必时刻担心着她娘家会专权夺势。
他一直忌惮她弟弟手里的权,害怕他造反。
皇后将这一切悲剧的起源全部怪在皇帝身上,若非他一意孤行,她的孩儿又怎会身体每况愈下。
婉婉的父亲许太医世家皆是宫中太医,医术了得,独创的白玉丸更是包治百病,结果因为三两句话没称他心意,他就将许太医斩了,甚至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
现在她的孩儿病了,整日只能靠参汤吊着,他倒是知道急了。
急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他的自私自利,才造成如此局面!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替太子,皇后现在也有些怀疑了.......
第205章 人是我的,客栈也是
“太子殿下,您今晚饮了酒,还是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东宫内,太子的贴身太监端上一碗汤药,太子凑近闻了一下,就觉得胃里泛起波涌。
他今天本不想喝酒了,最近这几日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些,看着气色也没那么差了,但要是喝了酒,就等同于他这几日的汤药都白喝了。
太子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年药了,大抵是从他记事以来,这药几乎就没间断过。
他如今将二十岁,按理说早该成家,但因为这身体,皇祖母总说再养养,不然就算娶了太子妃,也难为皇家开枝散叶。
就连学业,他也赶不上三弟。
他最羡慕的,就是三弟有个好身体,不像他,三天两头的病倒。
太监亲眼盯着太子把药一饮而尽,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吩咐旁边的人把灯点亮,顺手拿起一旁的书卷。
太监忧心,低声劝道:“殿下,您今晚就别看书了,早些休息吧。”
他这身子才刚好一点,理应多休息,熬夜不好。
偏太子没半点休息的意思,“整日躺在床上,骨头都麻了,还不如坐一会儿。”
他身上披着貔貅,抬眼望向开了半扇窗的屋外,似乎有雪花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