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殿下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可不会给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她明了道:“跟皇上坦白,让安阳一事真相大白,还徐家一个公道,也算是你积德,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儿子,以后可满足他一个愿望。”
“不过这是欺君之罪,虽然坦白可抵过,但你的命,怕也是留不住的。”
光线里可见分粒尘埃。
屋中黑白分明。
刘庸倒也没怎么多想,如此精明的人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瞒你说,自从跟了贵妃,我便做好了时刻丧命的准备,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我的命早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保全我的家人,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赵略亲手将他解绑,为了以防万一,让他写了认罪书,将实情一五一十记录下来也算是留个证明。
倒也不担心他要逃跑或者有别的法子,倘若从重华宫跑出去,寻求贵妃援助,那么她一定会知道事情败露,以其小心阴狠的蛇蝎心肠,他也会丧命,甚至全家无一幸免。
如若是自己去皇上跟前坦白,还可争取皇上的庇护,那么贵妃再有野心,也不敢再对他亲自动手,赶尽杀绝。
这一点,刘庸混迹皇宫多年,早已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他乖乖写下一切,盖章签字,井然有序。
雪松将屋门打开,三人这才出了去。
已经是夕阳西下,皇宫一隅橙亮通红。
刘庸出门,深深呼吸,感受着这世间最后一点新鲜的空气。
当说出一切实情的时候,既已知道了结局,也争取到他最想要的后果,整个人身心轻快不少,心头这么长时间提心吊胆悬着的重石终于落下了。
洛璃仰面看天,无比澄澈。
心里十分欣慰:
姨母,安阳一事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母亲,徐氏一族终于找回清白了……
她转而对刘庸道:“你有什么要对你亲人交代的可一并嘱托做好安排,一同用个膳,吃饱了就去觐见皇上。”
“感谢皇妃,为老臣考虑得如此周到。”
“你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
正用着晚膳,屋外就叫嚷起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窸窣跑来。
“哟,今天这么早就用膳了?我居然还是没有赶到。”
赵月馨提着裙子,欢快跑进屋来。
在她身后跟随而来的,除了贴身丫鬟还有木尘。
“这不是刘御医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瞅着他,然后着急忙慌问道:“哥,是谁生病了不成?”
洛璃莞尔一笑:“是我身子骨有些乏,所以殿下叫他过来帮我看看,开个药方子。”
木尘也进了屋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余光却瞥向刘庸,见他神情悲怆。
赵略:“你来做什么?”
“蹭饭不行啊。”
她一屁股坐下去,看了看满桌的菜,随及往回嚷道:“木尘,你也来一同吃。”
他立在原地端着手,眉心微微拧着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没听见有人唤他。
“木尘?”
赵月馨叫了他好几声才拉回他的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
木尘连忙拱手道:“微臣还有一些事情要回傅书院处理,先告退了。”
言罢便转身自动出了去。
赵月馨埋下头,便顿时没了胃口,刚开始吵着嚷着要来吃饭,结果最后一口都没吃。
洛璃打趣道:“怎么?突然泄了气?”
她撅着嘴无神道:“突然有些胃疼。”
赵略:“要不要让御医给你瞧瞧?”
刘庸放下碗筷,正要为她探查一番。
她却道:“不用了,小事而已看什么医啊。”
“……”
用完膳,赵略将赵月馨给支回了长乐宫去。
雪松早已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候着。
赵略早已秘密安排人去给皇上报了口信,说是有重要事情面圣。
三人便动身去往乾清宫。
马车走得快,天也完全黑沉下来。
夜幕笼罩,三人在车内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洛璃正想打开帷幔透透气,不料突然马车刹住了,眼见着从墙上飞速跃下几十个黑衣人,挥着明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赵略透过缝隙瞧着,很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刺杀的除了贵妃又会是谁。
只不过让人疑心的是,她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的?
很快,黑衣人开始行动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赵略也开始跟黑衣人打斗起来。
洛璃也掏出了林西风给她的凌月剑护身。
黑衣人目标显然是车内的刘庸,眼看着十几个黑衣人一同朝着车内刺过来。
洛璃敏锐一动,千钧一发之际只好带着他从马车上跃下来。
很快,一批穿着铠甲的士兵从东边大道声势浩大地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