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青阳没什么主见,都听你的。”说着,纤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了那条曾因她受伤的胳膊。
可惜,那李侠风却是个不懂风情的呆子,自顾自地起了身,踱到竹檐下,望着渐渐息了势头的骤雨,望向雁桥的另一边,问道:“青阳姑娘,可否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无双城,又是何时进了阎府做事?”
“不必句句称姑娘,叫我青阳就好了。”青阳的纤手没了着落,那自然而然的动作,便也做不成了。于是乎,也跟着踱到了檐下,装作在赏雨。其实,这闹人的雨季究竟有什么好的,她也实在说不上来。那些个风雅之物,她觉的没用处,便从来不学。只因她娘亲曾说过,人这一辈子,能好好活着,能活的自在随心,已是不易。过多的兴趣好恶,只会累己累人。
“青……青阳。”呆子一般的李侠风总算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嗯,你方才问我什么?”青阳取出一方白帕,擦了擦额边湿发。李侠风的问话她并非没听见,只是……这话不好答。
“也没什么,就是觉的奇怪,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士,怎么会到无双城来呢?而且,阎府那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不是你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该来的。”说完,李侠风坐回了原位。
“柔弱?”游青阳抬头怪看了李侠风一眼,才道:“我这样一个没念过什么书,没几分姿色,更不懂什么生钱之道的庸人,到哪里帮工都是做丫鬟。阎府上给的月钱多,活计又不累,平日里就是端个饭菜,绣个床被,阎大老爷又是个善人,待下人极好,便经亲戚引荐,到了阎府帮工。”
“你在这里还有亲戚?”上回青阳差点在雁桥落水,他紧要关头救了她之后,俩人也有过短暂的交流。青阳说她是阎府上的洒扫丫鬟,这次因娘亲生病,回乡探亲。她生来没见过生身父亲长什么样,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阎府管家见她可怜,便准了她的假。没想到啊,一回到无双城,便撞上了恶匪斗殴,她又恰巧打桥上经过,差点就遭了难,幸而李侠风及时出手相救。面对如此飘零佳人,李侠风这样一个侠骨柔情的大侠,又怎能不心生怜惜?
不知为何,如今又多出了个亲戚。这事儿要搁在别人身上,也不当什么。说是亲戚,亲疏远近还不一定呢。但他是个捕快,职业病发作起来,什么都要问个明白,倒不是故意针对游青阳这样一个阎府上不起眼的小丫鬟。
“是啊,我姨娘……也就是我娘亲的结拜姐妹,她在无双城经营多年,做的也不是什么能见得人的营生,我娘亲已多年不与她来往。但我那姨娘心地是极好的,娘亲近年来身子骨一向不大强健,她生病抓药的银子,好多次都是姨娘偷偷塞给我的。”说罢,又补了一句:“姨娘是个好人,只不过,我娘亲不大喜欢她。说亲戚,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
“原来如此。”他总算弄明白了这件事,便安心喝了口茶。见青阳脸色不知何时黯了下来,心头一咯噔:怕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无意中叫她难过了?忙解释道:“青阳姑娘,你不要介意,我这人……这人捕快做的久了,习惯了一问到底,并非有意为难与你,要你交待些什么。”
“你仍叫青阳姑娘,是不把我当朋友看吗?”说罢,青阳宛然一笑,一句话便化了这尴尬场面。
“是是是,青阳,没有姑娘。”李侠风这才安了心。他人是呆,但还不算太笨。
“一问到底?这习惯,倒也不是什么坏习惯。”游青阳忽而想到了自己,从来不是个一问到底的人。她自小便很是懂得察言观色,莫说一问到底了,只需旁人脸上稍露难色,她便收了话锋,转向别处。一念及此,不知为何,竟很是欣赏李侠风这样的耿直性子。她见李侠风脸上愧色渐消,便问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暂时……没什么想问的了。”青阳突然有此一问,问的李侠风一头雾水。
“你撒谎。”青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知道这个人不会说谎,只不过……想逗他一逗。
“我……真的没有。”李侠风说的诚恳。
“你已晓得我在阎府做事,难道,就不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游青阳歪头浅笑,仿佛在说着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我……”事实上,李侠风还真没这般想过。借助一个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女孩子办案,这不是他的风格。
“前天夜里闷得很,我半夜起身去花园透气。不巧,瞧见了你跟薛管家正起冲突。‘天下第一名捕’李侠风这次来无双城是查什么案子呢,跟阎府有关?”游青阳的脸上波澜不惊,倒真是个淡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