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番外(39)

阿单,别哭。

不是你的错。

*

回到东水巷是二月二十五。晴空万里。

陈家紧闭门扉。

陈家一事是魏单告诉的平婉,她听罢沉默几息,小产加上悲痛难抑,原是要多在魏府休息几日,然得知陈家要搬家,她是要回来一趟的。

陈有富似乎出去了,张素荷要去置办些东西,出门也变得轻手轻脚,回身从外面将门锁上,若非平婉时刻留意动静也是注意不到的。

她敛下眼睫,终究没有和张素荷见面。

马车是在巳时三刻离开的。张素荷抱着小石头上马车,开始行驶时到底没有忍耐住,推开窗子望了眼住了一年的家,视线偏移,便看到那棵桃树,那个隔壁的院子。张素荷眼里神情复杂,她幽幽哀叹一声,阖上了窗子。

张素荷整个人颓在车椅上,“我让你送的东西送到了吗?”

平婉住进了魏府,已然无声宣告着二人之间的关系。张素荷夜里失眠一宿,今早还是让陈有富带了个小包裹去魏府。魏府是何等煊赫,连经过都不由放轻脚步,不知能不能送到平婉手中,也不知道魏府的平婉看不看得上。

张素荷越想越头疼,近些时日她实在煎熬,心里难安啊。

“到了,说是会送到平婉手中。”

张素荷嗯了声,蹙着眉闭上眼。

“娘,我想吃糖葫芦。”

“不吃。”

小石头伸手去拽张素荷怀里的蓝布包裹,“不要,我想吃糖葫芦。”

张素荷睁开眼,不耐喊:“吃什么,没有糖葫芦!”

小石头被吼得一怔,他撅起嘴,勾了勾包裹系带,小声道:“这里有。”

闻言,张素荷狠狠愣。

须臾后,她快速解开系带,揭开蓝布翻找包裹,而后手指微顿,停在角落里那被包得完整的糖葫芦。

张素荷猛地抬头,手掌摁在石头的肩上,“石头,这是哪里来的?”

“平姨给的。”小石头抽出一根舔了舔,不忘补全了过程,“娘出去的时候,平姨从门缝里塞给我的。”

少了一根糖葫芦,里面露出个布料角,张素荷缠手拨开糖葫芦,拿出来却是鲤鱼戏水的绣案,用的她教的方式,是出事前二人一起做针线活的那幅。

张素荷捂住脸,偷偷抹了抹眼角,堵在心间的石头消碎了。她坐正了身子,掏出根糖葫芦,又递给陈有富一根,兀自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在嘴里晕开。

好吃的。很好吃。

东水巷。魏单在得到陈有富送来的包裹后便立时拿了过来。

平婉手里拿着张纸,纸上字迹不甚好看,但一笔一画看得出格外用心,上面是药方,小产后养身的药方,以及纸后一条条罗列的数十条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还有一小袋沾着露珠的新鲜草药,阳光折射下,水珠闪着绚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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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善恶

却说这日, 高继壤进了祠堂屈膝就跪,吓得高母左右相问,又劝又迫, 高继壤却纹丝不动。一连半时辰后,高母红眼疼惜, 待高汇下朝即刻转去面前说道, 尽是殷殷切切之意, 高汇唉叹一声,扶着夫人坐下, 这厢来了祠堂。

正值月落星沉,寒露降衣。高府祠堂静谧如深, 春寒料峭, 沾衣侵体,高汇甩了甩衣袖, 仍旧裹进缕缕冷凉。

门阖闭月,斩尽月华银带, 祠堂内高继壤安静端跪,闻得身后声更伏低了背脊。

高汇抿了唇,前进一步, 站于其侧后,问:“可有解悟?”

“因我酒后胡言, 害了无辜性命。”高继壤抬头,满面愁容愧意,“爹,我……”

高汇却抬手打断, 面容肃然, 一字一顿沉声复问:“我问你, 可有解悟?”

正言厉色之态,高继壤敛目低首,声音低几许,郑重回:“困惑半解。”

缄默几息,高汇伸出食指指向香案上燃着星点火光的线炷,“一炷香时间。”

寥寥五字伴随着庭院隐有的风声虫鸣同进耳郭,堂内香味浓郁,盘桓绕转,充盈鼻息,几瞬怔愣,高继壤豁然,明了用意那刻不觉凝重了神色。

眉头紧皱,高继壤捏了捏膝下蒲团,任脑海中思绪一道一道飞到跟前,似酝酿了许久,他才问:“平婉可是三年前杀人的那名宫女?”

闻言,高汇背了手,目光沉静,微仰下颌,平静道:“是。”

高继壤目光闪烁,喉间渐起干涩,当真如此,当真如此,那……

“三年前,魏单为一名宫女百般求方寻法,三年前,官家插手了解此事。平婉若是那名宫女,那,平婉能够在森严皇宫脱身,官家……”

加之这件事,李文去抓平婉,魏单得知消息策马而去,要说该有血雨腥风一场斗,最后却偃旗息鼓,李文没能做出文章。官场之无情冷入心脾,李文想给魏单使绊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哪里会揪到辫子后说放弃就放弃,而造成投石未起浪反为涟漪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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