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架的最低端，在众多童话书的遮掩之下，是一个被重重密码锁严密保护的漆黑箱子。
她颤抖着手打开，在黑色的细密绒布上，是三只装着暗紫色液体的针管，在顶灯的照耀下闪着神秘的碎光。
还有三只。
宋怀玉挽起左臂的袖口，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右手握住针剂对准皮肉。
缓缓用力，尖锐的针头穿过皮肤钻进肌肉，液体被一滴不剩的注入，平息了宋怀玉身体不断翻涌的情潮。
她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靠着书桌仰着头猛烈呼吸。
液体带来的副作用开始发作。
浑身的骨肉像是被消融重组过一遍，从骨头缝里往外透出的寒意令她浑身发抖，颈部的肌肉偏偏处于紧绷的状态。
感官被短暂剥夺。
冰冷窒息。
除此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每一次的注射，都注定是痛苦的重现。
这种感觉，在过去的三年里，每一天都没有停歇过。
“……这是什么？！”
在副作用逐渐消退、感官控制权逐渐回归的时候，她听见了柳卿蕴颤抖的声线。
里面是恐惧，还含着一点点的担忧。
她顾不上肌肉的酸痛猛然抬头。
周边的背景全是灰暗，只有柳卿蕴一袭白裙赤着脚，缓缓向她走近，俯身蹲在她面前。
随后，像是当年一样，朝着狼狈不堪的她伸出手。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宋怀玉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手撑着自己无力的身躯，把自己送进柳卿蕴的怀里。
鼻尖蹭上她细嫩颈窝的那一刻，她收紧手臂，把脏了的手心避开了她白皙的裙摆。
“抱抱我吧……”
算我求你……
抱抱我。
*
“所以……我救过你？”
柳卿蕴给宋怀玉披了条毛毯，端着杯热水坐在她身边，听她说完第一次相见忍不住疑惑发问。
宋怀玉的鼻尖还是红，整个人还有点没精神，恹恹的点头。
“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柳卿蕴在记忆里面挖了又挖，始终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救过宋怀玉口中的小黑蛇。
宋怀玉抬眼，墨色的瞳仁里难得有些怯懦。
“因为，他们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柳卿蕴：？？？
！！！
她的记忆有问题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没好气的瞪了宋怀玉一眼，又无奈又心疼，“到底怎么回事？”
宋怀玉怯怯的伸手去扯柳卿蕴的手指，看她没生气，得寸进尺的握上她的手腕，拇指在脉搏上摩挲。
“我……”她斟酌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我其实，不是一条完整的龙。”
“准确的说，我的本体，只不过是一只有些罕见的蛟。”
“是那些人太过贪婪，妄图创造出传说中的神龙。”
宋怀玉，是那场庞大扭曲实验中众多试验品之一。
她的特殊性在于，她的本体，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潜蛟。
有人企图凭空造神，所以注定有人遭殃。
宋怀玉从破壳日起就待在那个地下基地，身边除了研究人员就是研究人员，她也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数字代号0326。
地下基地的日子很难熬，每天都要注射数不清的药剂，活动的地点也只有小小的一个培育室。
没有任何生物喜欢这样的日子。
像扭曲的蛆虫一样生活在地底，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的阳光，只有数不清的实验和关乎性命的搏斗。
宋怀玉每天都会经历战斗，用那帮研究员的话说，这叫培养她的攻击力，只有身体素质最优秀、攻击力最强的试验品，才能够承受住后续改造的痛苦。
至于那些在战斗或实验中死去的无辜动物，谁会在意。
他们只不过是神龙诞生的垫脚石，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如果没有见过柳卿蕴，宋怀玉或许会屈服于药剂的痛苦，乖乖的顺从他们成为传说中的龙。
可她偏偏逃出来了。
在最终改造进行前一个星期，她想尽办法逃出了基地，第一次站在阳光照耀下的地面。
然后，遇见了那个她一生难忘的人。
如果没有见过温暖炫目的阳光，她也可以在深渊的脏水里栖息，忍受幽暗晦涩的余生。
可是柳卿蕴那么耀眼。
她一身脏污，怎么敢贸然染指。
三年时间，她配合所有实验，终于褪去一身黑蛟鳞片，披上了神龙的外衣。
然后在所有人都在狂欢的时刻，清醒着虐杀掉整个研究基地的所有人，一把火，把从小生长的地方烧了个干干净净。
脱胎换骨，以宋怀玉的身份和柳卿蕴重新相遇。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