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礼很是坦然:“也或许是跟旁人相处得久了,难免学到几分,毕竟五公主并非这样的人,她不大爱听那些个甜言蜜语,所以我也很不必学得油嘴滑舌,用不上。”
许安安一愣,垂着脑袋竟没反驳,当下心知肚明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笪礼笑意微敛:“你们……还是连封信都没有?”
许安安失神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我能从你的口中知道他过得很好便足够了,他若是与我一般,也很能从旁人的口中知晓我过得如何,要那些个劳什子做什么。”
笪礼暗自叹了口气,攥紧了拳头轻声道:“圣上下旨,大皇子勾结北安,证据确凿,已然下旨落狱,虽还未定罪,只是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许安安一愣,猛地背过身子良久都没有说话,好半天方才轻声道了一句,强忍着的颤抖:“他做到了。”
笪礼看着许安安的背影并未上前,只是点了点头道:“回去吧,他在等你。”
“我……”许安安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时,显然是强作镇定的模样儿:“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怕是……”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许安安。”笪礼轻声打断。
“许安安早就变了,只是这处天高地广的,没人能注意到罢了。”许安安开口时多少添了几分自嘲。
明明是想要回去的,明明很希望能赶紧见到那个人,明明刚到这儿的时候每天晚上闷在被子里头掉眼泪,想着他在做什么,是不是跟她一样在想着他。没有人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在等着这个消息,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当真到了这一日,她打心眼儿里却是没来由的觉得害怕,或者说是担心。
这些年按照二人的约定,他们之间从未通过任何的书信,零星的消息也是近两年笪礼京城和边境两边跑时方才得知的,甚至刚刚开始的时候许安安听到笪礼想要提及齐昱,站起身便会离开。
笪礼先前不明白,毕竟就连齐昱也是如此。
后来有一回二人喝了酒,许安安惨白了脸色咕哝着叫齐昱的名字,说很想他,可是不敢想,怕想了就会忍不住快马加鞭地回京,那样他们做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了。
她知晓他被皇帝放出来之后进了朝堂,同其他皇子一般为皇帝做事;
她知晓他从一开始时常被皇帝斥责,到如今能够独当一面站稳脚跟,成了人人口中称颂的六王爷,很是勤勉,亦懂民心;
她知晓他一定很不容易,成了他曾经最是不屑的那种人。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欢喜。没有开个点心铺子,没有去做那个点心铺子的老板,他是不是会觉得惋惜,她有时候会觉得后悔当日拒绝了他的心思。但是他应了她的,有朝一日会接她回京,而她也会拼了命地去做她想做的那些事情,互不干涉。
这六年,他们似乎都没有食言。
但是此时此刻,可能是近乡情怯,许安安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笪礼心下了然,只正色道:“京城还有许多事情,我三日后就要回去的。五公主让我告诉你,她给你预备了青梅酒,庆功。”
第一日,笪礼一日未见许安安,就连许栓栓都没瞧着。
第二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笪礼用了早膳后便让人备好马,方出了大营,便见许安安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一旁许栓栓也跟着探了个头,叫了声笪叔。
笪礼一愣,随即又是了然的样子,心下安稳了不少:“都准备好了?”
许安安点了点头。
许栓栓则是扬声道:“差不多吧,有点儿仓促,但是吃的喝的都带上了,阿娘说我是最要紧跟着的,旁的也没什么了。”
第231章 栓栓,吃不吃糖葫芦?
笪礼和许安安心照不宣,路上没有耽误分毫,只是约莫快到京城前一日,笪礼提出总归快到了,也不必着急,好生歇上一晚。
许安安自个儿倒是无妨,原是想着早些到京城才好,但瞧着许栓栓小孩子家都很是疲累的样子,便也应了,几人寻了驿站各自住下。也许想是当真快到京城的缘故,这六年来日思夜想,故而许安安那晚睡得很是安稳。
次日半下午的功夫,京城城门前,齐昱一身红衣坐在马上,并不在意来往众人的眼神,只看着马车缓缓驶入,与骑马在前的笪礼相视一笑。
随即马车停下,笪礼功成身退,只留马车里头叫了声笪礼的许安安。
因着半晌没得到回应的缘故,也不知马车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许安安挑开车帘,正对上此时已然下马走到马车前来的齐昱。
许安安显然一愣。
齐昱则是上前一步冲着她伸出手,笑眯眯的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