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礼微微蹙眉,心下不禁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来若是二殿下当真为了囚禁太子殿下,很该多安排一些人看守,更何况他自来领兵,身边的人应该武功都是绝顶的,又怎么可能让许安安他们爬了围墙便能进来,甚至能一路找到他们这么容易。可依着许安安所说,这又是作为皇子身边极正常的守卫人数安排,看起来并无丝毫不妥。还是说他们当真如许安安方才笑的,他们当真都是蠢笨?
赫连融闻言面上镇定,只是心下更是觉得无力,紧着又与笪礼劝说道:“笪礼,你也听见许姑娘的话了,二弟身边还有侍卫保护,那些侍卫都是当年父皇为二弟亲选的,就算是从人数来说,你们二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所以唯一能够出去的方法只有智取,不能硬拼。你若想要带着本王,只会累赘,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不止本王走不了,你们也都走不了,反倒前功尽弃,很不值得。”
笪礼深知赫连融此言当真,却别过脸没说话。
“本王能再见你一面,看到你如今过得很好,已经很高兴。当年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强迫让你离开,本王心中一直觉得后悔,今日的这声抱歉是晚了,但至少也不算遗憾,尤其看到你现下长得很好,本王只觉得欣慰。可本王也希望你知道的是,当年所做都是为了你的周全,是权衡之下最妥当的选择,只有那样,你方才能好生安稳地活下去。比起你所说那些的伤害,本王只希望你能活着,哪怕你要恨本王也好。如今看来,虽并未亲力亲为,但本王对得起姑母在天之灵,亦对得起姑父临终嘱托。”赫连融语气极是柔软,哄孩子似的模样儿笑了笑:“听话,赶紧回去吧,日后……莫要记挂了。”
许安安在旁,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拉扯,屏住呼吸的同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虽是一头雾水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但现在越来越清楚的是,目前以她能够观察到的情况,赫连融不想走,但笪礼想带着他一起走,且十分坚定。至于赫连融所说的那些过去,应当也是笪礼不想与她提及的。
“太子殿下。”许安安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开口。
笪礼刚想阻止,赫连融却是看过去嗯了一声,询问的意思。
“我在旁听了许久,不大明白,所以想斗胆问您一句,为何您心甘情愿被二殿下囚禁在此?”许安安犹豫了一番正色开口道:“虽然依着您方才所说的,一直以来都是二殿下的恭敬模样儿骗了您,让您不知他有如此野心,而您一直被囚禁在此,没有办法方才闹到今日这步。可在我看来,您是一国太子,无论是从权利抑或是地位,只有您妥协的份儿,但凡您想,哪怕只是困兽之斗,也不会至此。”
“许姑娘所说的本王明白,但本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也曾认真考虑过,如果本王不妥协,能够有几分可能脱困。二弟做事自来滴水不漏,因而母后在世时,比起本王,也更喜欢他一些。老百姓只希望日子安稳,谁上位对他们来说其实意义并不大。那些兵士不必讲,自来大多都是二弟统领,二弟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至于那些老臣,本王倒是能够肯定,毕竟若是他们知晓本王亦担心父皇,应当是与本王同心。可现下的情况,本王也不敢断言,故而即便本王有机会开口,也只有五分的把握能够成事。实话实说,本王这样的筹码,并不敢拼死一搏。”赫连融语气间很是诚恳,尽数托出:“这些日子本王被囚禁在此,也仔细考虑了许多事情。若是二弟想要的是皇位,那他一定是因为他有他的担心,或者说是他的不甘,或许是他觉得本王做的不好,抑或是他觉得若是本王上位,他不够安定,也配不起他的野心。其实本王自小虽被父皇立为太子,但是各样课业都是与二弟一般,并无不同,皇位对本王来说更多的是责任和枷锁,是本王自小便习惯成自然的事情,更何况父皇也不想看到我们因此手足相残,本王也不想看到有那一日,所以即便二弟想要这皇位也好,都是自家兄弟,给便给了,只要他能让西境延绵安定,这便是最重要的事情,本王无事一身轻,哪怕只是辅佐,本王也无妨,所以只要他不伤害到父皇,他便是想要本王这条命,也尽管拿去就是,只要能让父皇康健,本王心甘情愿。”
第118章 许家的人可以战死沙场,只是不能投降
许安安自来只听过历朝历代为了皇位如何如何的争夺,如何如何的手足相残,却从未见过这般想要拱手相让的且心甘情愿的。若非亲眼瞧见,许安安自是不信,但是面前的人言辞恳切,让许安安心下只觉得传闻中西境太子贤德,竟是当真贤德,甚至贤德的过了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现如今二殿下不止囚禁了您,西境陛下也消息全无。您说只要您的父皇康健,您便心甘情愿,可人的性子不会改变,二殿下今日对您这般,为什么您就能相信,即便您将皇位拱手给他也好,他便会好生照顾您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