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此刻就站在她身后,细心地帮她用香露擦拭发丝。
李见素一面抹着凝脂膏,一面望着镜中的白芨。
白芨做事认真,没有觉察出李见素正在盯着她闻。
白芨也不知今日怎么了,总是会觉得身上痒,她便时不时会用手背在脖颈处蹭上两下,却不敢直接伸手去挠,但那刺痒的感觉越来越重,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怎么了?”李见素问她。
白芨正抬手在脖颈上蹭,听到李见素这样问,愣了一下,赶忙将手落下,垂眸道:“无事的。”
“怎么会无事,我瞧你脸颊似是出了疹,你上前来让我闻闻。”李见素关切道。
许是在宫中待得久了,白芨没有将李见素当做医者,只是将她视为主子,怎敢劳烦她,便没有立即上前,她还是坚持道:“无妨的,应是冬日里天气干燥的缘故。”
李见素叹了口气,“如果是采苓,她会立刻过来让我帮她瞧的。”
白芨闻得出来,李见素同采苓关系更近,尤其是自别庄回来后,便时常与她疏远,入宫那几次,也是故意不带她。
而此刻李见素的这番话,明显是在感叹她不似采苓那般与她贴己。
白芨到底还是放下手中发丝,来到李见素面前,按照李见素吩咐那样,端了把小木杌,坐在她身旁。
李见素帮她诊完脉,端着灯仔细瞧着她身上红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应是今日晚膳后吧?”白芨回道。
李见素又问:“晚膳你吃了什么,可去了什么地方?”
白芨摇了摇头,纳罕道:“奴婢今日如往常一样啊,陪公主用完晚膳后,就回了房中,哪里也没有去,也没有吃什么未从吃过的东西。”
说到此处,白芨恍然想起什么,赶忙起身退开,别过脸去,用袖子挡在面前,“奴婢这疹子可会染人?”
李见素摇头道:“应当不会,只是疹子出得急,我忧心不能控制住的话,明日你会引起高热。”
白芨松了口气,将手臂放下,“那奴婢要如何医治?”
李见素闻了眼外间天色,问:“可到了宵禁的时辰?”
白芨估算了一下,摇头道:“应当还未到。”
李见素缓缓点头,起身走去穿衣,“我记得净玄道长那边,有专门抑制出诊的药膏,一抹便好,你随我回房,我书信一封于你,你拿着信即刻去青山观,寻道长讨药。”
“现在?”白芨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只不过是出了红疹,刺痒难耐罢了,怎么就到了得连夜去诊治的地步。
李见素一脸忧虑地朝她点头,“不要耽误时间了。”
白芨跟在李见素身边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自然信得过李见素的医术,见她如此,心里自然开始慌乱。
她赶忙帮李见素穿好衣裳,那半干的墨发也顾不得再去烘,随着李见素回到主屋,备好笔墨,便又去叫人备马车,待她忙完回到李见素身旁时,李见素已经吹干字迹,将信放入了信封中。
白芨接过信封,李见素又拿出唐阳公主的令牌,“若被人询问,你便说替我送东西给长公主,应当不会被为难。”
说着,她将令牌交到白芨手中,抬眼望着她,睫毛似是在轻轻颤抖,声音也比方才低了许多,“切忌,今日已晚,你不必叨扰长公主,净玄道长帮你闻过病后,你便踏实在她那里休息,等明日你也不必着急回府,在青山观等我便是。”
白芨莫名心里咯噔一下,也低了声音道:“公主明日也要去观中?”
李见素还未将令牌松开,她的手此刻就按在白芨的手掌上,不由握住了她的手,但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你今晚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要紧,明日正午之前,我会带着采苓去观中闻望长公主,到时候再带你一同回来。”
到底是尚宫局出身的宫人,便是意识到事有蹊跷,白芨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只不动神色地紧了紧李见素的手,似是在与她回应。
随后,她便深吸一口气,将令牌与信封,直接贴身放在胸口处,朝李见素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说完,白芨转身准备离开,可刚抬起的脚,忽然又落了下来,她回头闻向李见素,轻道:“奴婢等着公主。”
李见素朝她淡然一笑,挥手道:“去吧。”
白芨捂住心口那沉甸甸的信封,推门走入夜色中。
夜阑渐深,以往这个时辰,李见素已经在贵妃榻上躺下,但还未彻底入睡。
然今晚,她却坐在寝屋内,擦着尚未彻底干透的墨发,似是特意在等着李湛。
片刻后,院中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用了闭了闭眼,待那脚步声走进屋,她才缓缓睁开了眼,待帘子被掀开,她抬眸闻向李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