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鲤元愣愣望向眼前人,他恍惚读懂了她话中深意。他似乎也从未思量过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合适,他只是一味的想要得到那个儿时追赶过的女郎。
所以在这层芥蒂之下,他们必定会与过去的时光道别。
“谢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午后和煦的风吹过,这次露在太史筝脸上的笑容,真挚而纯粹。
她起了身,“婶子,麻烦帮我把剩下的打包——”
热烈的回应回荡耳旁。
待太史筝接过老板娘装好的辣脚子和羊白肠,她最后朝齐鲤元念了声:“十哥,姑母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我也要好好的,咱们都该好好的。”
太史筝转身离开座前,却忽闻身后人相问:“那崔二郎就能陪你吃这些东西吗?他就能理解你吗?”
这些东西?
那是珍馐美味!
太史筝回了头,她总不能说当初看上崔二郎,有部分原因就是他不挑食。
她便只“嗯。”了声。
齐鲤元那头虽让了步,却仍未罢休道:“那好,太史筝。我等着,我等哪日你跟他过不下去了。你就是我的了!”
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呐!
我这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咒我啊!
此话一出,太史筝赶忙摸着木头狠狠拍了三下,生怕触霉头。只听她在三声呸呸呸后,愤愤应道:“那你等着吧!等到下辈子见鬼去吧,崔二郎我嫁定了——”
冤家聚头,不欢而散。
齐鲤元目的不成,还落得一肚子气。他那黑脸的样子,惹得内侍不敢上前。可筝呢?她自不会与个小屁孩计较。她是心有期待,脚步轻盈地离开。
她啊,
明天可就要嫁人了——
第15章 大婚
十月初八,宜嫁娶。
伯爵府自天还没亮便开始热闹起来,无论是嫡系的,旁支的,皆早早赶着来帮忙招呼,丝毫不敢懈怠。可但瞧外头人声鼎沸,银竹雅堂内崔植筠却一身公裳安静坐在不算明亮的堂下。
他眼中光影变了又换,看不出一丝波澜。
崔植筠读不懂自己此间心事,他甚至有些觉得茫然。他茫然于将和自己共度此生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茫然于该怎么照顾好她。
他大抵明了作为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只是从未有人真正教过他,那到底是什么。
若是像母亲与父亲过上这般怨怼的一生,他多少有些畏惧。
可当天光一点点攀上汴京的城墙,洒落进千家万户的窗台上。崔植筠面前的花幞头便缀满了希望。
“二郎君,该出发喽——”窗外忽而有人吆喝。
崔植筠没再犹豫,他稳稳端起花幞头戴在了头上。
晨迎昏行,灿烂的日子始于两姓联姻的缔结。此刻,他决定鼓起勇气与那名叫太史筝的女郎,一起摆脱掉那些不好的过往。
但愿妻心似我心。
只是可怜单纯的崔二郎,到现在还不知对面的女郎便是那日他自认的轻浮浪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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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小娘子。你是不是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虽说我也觉得太早,可你快起来。袁内人,带人杀过来了!你再不起来,主君都救不了你——”
告春苑里,太史筝四仰八叉睡在梦乡,她这特有的松弛感着实令人艳羡。
可怎么也得看看日子。
一股股杀气逼近闺房,浮元子情急之下捏着太史筝的鼻子不松,只盼她能憋醒。
可谁知,筝伸手像个翻了个的王八,扑腾两下,就没了动静。
坏了,不会给憋死了吧。
浮元子赶忙松了手。可大敌当前,这人不醒可怎么办?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她反应,袁彩瑞就带着一众宫人杀进了屋。
“啊,袁嬷嬷。”
浮元子故意提高声调,侧身挡了挡床上的人,夸张的要命,袁彩瑞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筝是她看大的,她从前就知道,这丫头根本不像面上表现出的那般知书达理,她那自由烂漫的性子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下可好,如今跟着她那更不像话的爹,完全撒了欢。整日里把自小学的淑慎贤德,全给抛脑后了。
这往后嫁去婆家算什么样子。
袁彩瑞正身肃立,开口令下:“去把人给本官拉起来——”
浮元子惊愕万状。她站在床前左顾右盼。最终她狠狠心,在宫人靠近前躲去了一边。
浮元子赶忙搓手拜了拜,“小娘子,自求多福。圆子也对付不了司宫令,谁能对付得了她呀!你就原谅圆子这一回。”
只见床榻边,宫人架着太史筝的肩膀,将人立去了床前的地毯上。这嗖的一下从天上到地下的感觉,让筝迷迷瞪瞪醒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滑的脚面,又回眸瞧了瞧杂乱的床榻,不敢置信地用手比划道:“我不是应该在那?我怎么就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