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舒素来通透,心中疑团未解,就会一直陷在里头,从头到尾,方方面面,把人和事连在一起想。
一想到慕屹川,他锁了眉头,无名火起,最终消化为一声长叹,修长的手指将青玉洞箫置于唇边,悠扬的古调响起……
音符在寂静的长夜里回荡,释放他心中的郁结。
突然,他脑中一道白光闪过,指尖猛的顿住!
楚星舒急忙回到屋内,提笔修书,写好后,急召了千千:“将信交给石玉,我不方便过去,让他务必尽快交到我爹 手里!”
千千从未见过楚星舒如此急躁,不由的担忧:“公子,我还没有见过你这番神色,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楚星舒双手撑着案桌站起,面色苍白,气息虚浮,苦笑道:“说不上来,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
“公子别担心,我现在就去送信,药煎好了,你可记得喝。”
楚星舒点点头,“快去吧。”
伽落合衣躺在床上,并未睡着,听到院门轻轻打开的声音,放轻了的脚步声,停在门前,慕忘尘轻叩门板:“大师,可安睡了?”
“睡了。”
慕忘尘浅浅一笑,推门而入:“大师没睡着啊。”
伽落不悦的蹙眉坐起,“三皇子这么晚过来,有事?”
“我睡不着,想找大师下盘棋。”
“这是拿贫僧当杏花楼的小倌了,白日要陪着吃饭,晚间还要陪着下棋,若是三皇子说被子太冷,贫僧是否还得陪着暖床?”
慕忘尘自顾在床边坐下,笑道:“大师哪里话,我可是敬你,重你,可能还有点……”他顿住话头,“罢了,卫图的病已经好了,大师近日却更加忙碌了,那些药是给何人的?”
“贫僧手痒罢了。”伽落坐起身:“你让开些,我要穿鞋。”
慕忘尘随意挪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他穿鞋。
伽落道:“三皇子喝酒了?”
慕忘尘手指比了一下:“一点点,味道很重么?”
“贫僧不喜欢酒味。”
“好,我以后来这里,不喝便是。”
伽落瞪他一眼:“做什么盯着我穿鞋?”
许是喝了酒,慕忘尘一向温文儒雅的脸上带了一丝轻浮,他慵懒的后仰,双臂枕在脑后,淡淡道:“这竹林轩的下人不尽心。”
伽落心下一沉,面上不露神色:“三皇子何出此言?”
“竟然让大师鞋上的泥土这么深,可见是躲懒,我明日得好好责罚他们,大师觉得我该罚他们什么好呢……”慕忘尘坐直身,手托着下巴,眼中满是兴味。
伽落脸上微红,有些发怒:“我是你府中门客,可不是犯人,我今日的确出府了,不行吗?”
“去哪儿了?”
“你管我!”
慕忘尘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我是关心你。”
伽落肩膀一耸,侧身躲过他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慕忘尘道:“你和质子很熟?”
伽落心下一松,原来是为这事。
权衡片刻后,他如实相告:“我与质子同为南越国人,质子身子自小娇弱,师父和我一直在给他配药,如今师父不在了,我自然要多花些心思为他研药。”
慕忘尘长叹摇头,语气里满是遗憾:“觉远大师……可惜了!”
伽落定定看着这人,表面温和懦弱,实则深不可测,今夜的慕忘尘好似换了一张面孔。
“你知道我师父?”想到觉远大师,伽落长长的睫毛低垂,掩着心中酸楚。
慕忘尘突然环住他的腰身,将人一把搂住,唇贴在伽落耳边,声音低柔带着盅惑:“伽落,想报仇吗?”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伽落又羞又怒的推开他:“你放手!再这般污辱人,贫僧现下就与阁下别过!”
慕忘尘悠悠道:“伽落,什么都没查明白,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伽落手指微蜷:“贫僧听不懂三皇子说什么,三皇子追问的事情,贫僧也如实相告了。”
“呵呵呵……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慕忘尘眯起眼:“不过……你下次若想跟着我,不妨光明正大一些,我可是很乐意在哪里都带着你的。”
“三皇子今日是喝高了吧,贫僧真的要睡了,三皇子请回。”
慕忘尘看着伽落的眼神,如一只猫逗弄无路可逃的老鼠一般,他勾起唇角,笑得甚是开怀:“好,不闹你了,睡吧。”
语罢,竟然真的转身离去,见他拉开门,伽落松了一口气,盘算着此地是再待不得了,等慕忘尘一走,他就得赶紧脱身,还得通知馨若想个法子周旋……
慕忘尘脚步停下,回首笑道:“明日我与大师一起用早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