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允在高台上朝皇叔瞧了好几眼都没有得到对方一个眼神回应,整个人顿时无力,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欣赏殿中歌舞。
宴会结束后,大臣宾客散去。
楚成允立马派了个小太监,去宫门口拦着皇叔的马车,请他来重华殿喝杯茶。
炉子生起碳火,泡茶用的清泉水有几罐子,带着花香的茶叶摆在桌上。
只待人来,两人可以品茶,畅谈过往,又或者用身体沟通也行,只求能勾起皇叔的怜悯之心。
然而,楚成允终究是想得太简单。
……
楚长卿在那条无比熟悉的宫道上特意放慢脚步,不想等来的不是楚成允,而是一个小太监,心里怒火顿起。
需要自己时就如同一坨抠都抠不下的烂泥巴,不需要了,就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这会儿,又开始摆谱了。
他当即拉着脸道。「本王累了,多谢陛下好意!」
楚成听到回报,——嗯,那就等明日下朝后再请人来吧。
结果,楚长卿第二日没去上朝,理由是「昨夜喝多了。」
楚成允可急坏了,再过几日自己就要……
皇叔到底要怎么样!请他入宫又不来!这是连睡自己都没兴趣了吗?
可是听说了,皇叔把那孟澄也带了回来,他这不搭不理,又不给解药,真是要让自己生不如死呀。
「那汗血宝马可送去王府了?」
小灼,「送去了。」
「那就好。」
可即使如此,楚长卿还是好几日不见人影。
眼见又要到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楚成允彻底慌了,「小灼,备马车,去翼王府。」
……
楚成允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带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
小灼上前去禀明身份,老管家忠叔立马迎了出来,朝楚成允跪下,「陛下驾到,有失远行,还请陛下到府里坐坐,老奴去通知王爷。」
「朕就不进去了,今日乔装出宫,忠叔不必行如此大礼,劳烦忠叔去通禀一声。」楚成允扶起老管家。
忠叔躬着背,「老奴即刻就去。」
楚成允在王府门口站了许久,老管家才匆匆出来,「陛下,王爷演武场练剑,让老奴请你过去。」
楚成允犹豫了片刻,抬头望向那刻着“翼王府”三个字的牌匾,忽然忆起那日楚长卿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只是他的玩物。
虽然那话他一直记得,但也在刻意忽视那时的感受。
而今触景伤情,不甘和股倔强再次涌上心头。
「朕还有事,先回宫了。」说完,转身钻进了马车。
他曾心里暗暗发过誓,以后再也不会跨进这“翼王府”。
楚成允走得匆匆没有留下一句话。
楚长卿听到管家的话,着实气得不行。
又是知难而退!让他来求自己就真的这么难吗!
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楚长卿也不肯罢休。
两人敌不动,我不动,暗中熬了几日,最终以楚成允失败告终。
不久后,一纸圣旨飞入翼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翼王楚玄翼文韬武略,率土系心,畴资文武,乃有治国之才,特封摄政王,协理朝政,入宫不必卸甲,车驾可至殿前,有事可随时入宫。」
楚长卿心情很好的接过圣旨,自家小心肝熬不住了。
想想也是,今日可就是日子了。
该是自己东西的还是自己,无论是这江山,还是这皇帝,他都要了。
……
摄政王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楚成允完了。
起初他还想搏一搏,哄着皇叔给自己解药,然后把他晾一边。
现在么,楚成允只等着对方慢慢做大做强,然后找个好日子,把自己干掉,谋朝篡位,一统天下。
而这之后,自己是死是活,还是要死不活还不得他一句话的事。
时辰还未到,楚成允已经自觉地躺到床上挺尸了。
小灼抱着被子,耷拉着眉眼,在一旁哀伤地看着他。「陛下,要不……奴才再去翼王府请王爷吧。」
楚成允望着头顶的床幔,平静道,「盖上来吧,抱着多累。」
小灼「……」
……
热气在空气中蒸腾,寒意在体内蔓延。
御医们在殿内做着无用的商讨。
小灼真是要哭了,他躬下身,轻声问,「陛下,要不叫翼王来吧。」
我亲爱的陛下,可不要再熬了,这么熬下去命都去半条……
楚成允已然冻得口齿不清,他翻着白眼,喘着气道,「去去……传,皇叔,就说朕快死了,想见他最后一面。」
……
盛夏京城的夜风微凉。
打更的铜锣声已经敲了三回,万籁寂静。
传旨太监急匆匆来到翼王府时,府里的人显然已经睡下,豪华的王府大院,几只纸糊的灯笼挂在廊下,随风摇曳,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森冷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