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王殿下...是...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这人却丝毫没有理会梁显扬的惊奇和质疑,刚被梁显扬扶起,却又立刻甩开他的手,顿地就在他面前双膝跪下,哭着说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阿叔阿姨他们就不会给抓去了...呜呜呜...”
梁显扬知道此人是谁后,他心中只剩下怀疑,甚至都没有再将她扶起,只是皱眉垂头紧紧盯着她,只见她一直在不停地哭泣,双肩一耸一耸的,梁显扬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时那群柔化子民和庞伊也赶到他们周围,庞伊一见到如此状况,本也一惊,只是注意到梁显扬的神情,和面前这人的外貌后,他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感愕然,便也只是皱眉跟在梁显扬身边。
这时梁显扬才冷声问道:“周姑娘,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周雪纯始终跪在地上不停地哭着,早已是泣不成声。
身后的一柔化妇人于心不忍,便赶紧帮她说道:“旗王殿下,其实也怪不得这姑娘,都是中原那些狗官不是人...”
原来是前几天某一夜里,一群燕西山贼至梳茶关边抢掠,却遭到燕西官府伏击,就在这群山贼无路可逃时,是几个柔化入关的行商之人将其解救出来。
而据该妇人称,周雪纯便是这群燕西山贼之一,其为了报答相救之恩,又道曾经便受到过柔化一男子相救,便昨夜在山头放孔明灯,以示感恩。
不料孔明灯升天,却被巡逻的关兵发现,更是看到灯上祈祷祝福话语,二话不说便要上前将其抓拿。
周雪纯慌张逃走,却刚好又碰上那几位柔化商人。
他们便将周雪纯救下,却不料他们正是因上次协助山贼一事,早已被燕西官府通缉,如此一来,便是自投罗网,燕西官府马上便将这几个人抓拿,而周雪纯趁乱,便立刻外逃,直到关外。
梁显扬听完此事,是越发怀疑不信地紧盯着周雪纯,而周雪纯却一直在垂头哭泣。
就在梁显扬要开口质问时,面前这群柔化子民却忽然不约而同地跪下,双手伏在沙上,口中念着柔化的祭祀之语。
梁显扬庞伊顿了顿,不由回头,却见到大祭师不知从何时起,便站在他们身后,却一直默不作声。
又在此时,周雪纯忽然双膝向前挪了几步,紧紧拽住梁显扬衣摆,抬头哭道:“旗王殿下...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叔叔婶婶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们...我们燕西的大家...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柔化的人...我们中原是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柔化人这些年间帮过我们的事儿,我们是一件都没有忘记的...我求您...我求您不要与我们开战...呜呜...我们燕西...什么都没有了...”
周雪纯说出这番话时不停抽噎,甚至还带着燕□□有的口音,听进任何人心里,都难以不为之一震。
特别是她身边那几位柔化子民,听到周雪纯最后话语,免不了心中一阵刺痛。
这些年间在边关两边,虽说民族不同,语言不通,却是靠着相互救济相互扶持,才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灾年。
便是一墙之隔,却是两面相同黄沙。
虽是一墙之隔,却隔不尽你我为人。
若非上层恩怨,又怎得烽火连三月。
纵使不解恩怨,是无人愿再有战乱。
梁显扬和庞伊你我对视一眼,皆眼神复杂,庞伊之后先将周雪纯扶起,周雪纯却仍是不只哭泣。
梁显扬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问周雪纯愿不愿意跟他回柔化先躲避官府追捕,周雪纯却道不能让自己家人担心。
梁显扬便也没有再坚持,却也没有对周雪纯方才说的话有任何表示,只是远远地望了那连绵不断的边关一眼,便要转身往柔化境内方向走去。
只是他刚转身,周雪纯却忽然大声喊道:“旗王殿下,先生有一言。”
梁显扬心中骤然一震,他马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周雪纯。
周雪纯抬手挡在自己面前,在风沙中又喊道:“本不相扰,民本厌战。”
周雪纯说完,便对着那群柔化人连连躬身致谢,也要往回去去。
这时梁显扬却忽然对她低声问道:“不知周姑娘,这些年在燕西之中,可有听过一位叫郎锶锶的姑娘...她大概与你年纪相仿...”
周雪纯这时也顿地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目光紧紧定在梁显扬身后大祭师脸上。
片刻后,她才决绝地摇摇头,说道:“没有。”
说完便又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燕西之地走回去。
之后梁显扬庞伊还有大祭师回到赤炉,梁显扬一路脸色铁青。
直到三人围炉而坐时,梁显扬才往二人脸上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赌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