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自是能从他埋怨眼神中看出怜爱,便越发恃宠而骄地扣住谢宁的手不放。
谢宁也是无奈,是好不容易才将手抽出,又交代了王桓多次好好休息,不要再胡作非为,之后便起身离开房间,往官府走去。
却他刚从门出,便刚好见到正端着茶水垂着头往这边走来的婢女。
是因谢宁从来沉默寡言,又近两年欲事欲肃,纵是正值年轻风华,却竟叫人体面而觉其正气凛然。
在今日之前,淮南王谢宁名号在中原之内是年少英雄,文武双全,英姿飒爽,传言游走人间,自是愈传愈神,便四境内多少豆蔻少女,朝思暮想,愿能面之以详。
却今日谢宁匹马入城,再入府后竟是一本沉穆,不言而怒,不怒自威,教人闻步生惧,府内本因终能见其一面而兴奋不已的婢女们,却是见其一面,便再不敢靠近。
便是此时,该婢女垂头行至谢宁跟前,见得其靴才知面前有人,连忙惊慌抬头,见前人是谢宁后更加惶然后退两步。
谢宁却只瞥了她一眼,便冷声道:“进去时声音小些,放下就赶紧出来。”
婢女慌忙答应,却又在谢宁正要继续前行时,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殿...殿下...您...您的屋子也准备好了...就在旁...”
“不必了,”谢宁面不改色边走边说,“此屋中人还需本王照顾,本王住此间便是,无需铺张。”
谢宁紧接着便立刻赶往淋北官府,刚入正堂,便能看见一众淋北府官候于殿中,而座下左侧,正是站着垂头站着谢稻之,与一年轻男子。
早在谢宁与王桓仍在淮南筹谋一切时,谢宁便是提出疑问,若谢高钰下马后,淋北之地应有由何人接管。
当时王桓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拴有红绳的竹简递与谢宁,谢宁疑惑接过,才见竹简上有小字刻有“谢松柏”三字,可他却是从未听说过此人,便皱眉看向王桓。
王桓却笑了笑,波澜不惊道:“如你所言,淋北乃江上主城,如此核城,断不能一日无主,再说,按你我谋划,若无意外,在谢高钰落马后,虽然仍留在淋北的谢稻之可以看照一二,但主位还是需要落实。高位而事发临危,又有宣朝以来,为王者必须是江允谢氏同宗。此人谢松柏,乃江允谢氏末枝,后来辗转,才来到江上,此人年轻,却有为,内心中正,忠君爱国,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人才。”
当时谢宁认真聆听后,却又问道:“虽说如此,可若是从我口中告知陛下,陛下怕是更加不敢用此人吧?”
“自然不是从你口中告知,”王桓却轻轻摇头笑了笑,回道,“此人,早已举荐至陛下,却从李老先生处。”
此时谢宁在众人恭肃下从中至主座,路过谢松柏面前时,却忽然站住。
谢松柏顿时诚惶诚恐地双手伸前作揖颔首示礼,谢宁一直面无表情看着他,却从怀中取出一金丝祥云纹卷轴递与一旁谢稻之,便又对着谢松柏沉声道:“既然陛下信任与你,以后淋北王一职便落你手中,你我不过皆为藩王,不必如此重礼。”
谢宁边说着,边伸手至谢松柏手处将他稳重扶起,又道:“不过陛下之意,是命本王协助整顿淋北内务一二,本王无意触手过长,却皇命难违,这几日便望淋北王担待,不烦本王留在官府同事多嘴了。”
虽谢宁比谢松柏年轻,而谢宁一番话更是谦逊低调,却谢松柏听如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殿下言重”,后谢宁又伸手示意请谢松柏上座,而自己始终落座其旁。
之后又有谢稻之宣读圣旨,从今日起乃谢松柏任淋北王,而谢宁且暂留淋北,协助整理官务,后再离开。
再之后几日,虽谢松柏为主,谢宁为辅,却在大小事宜的决断上仍是谢宁为准。
而谢宁在经历过从前接手淮南一事后,对重整官中事务是更得心应手。
虽说淋北帐后的凌乱无序是远超谢宁曾经预料,但幸得谢稻之早有整理,而不至毫无头绪。
却又如此,这几日谢宁谢松柏等人便是一直留在官府中一同整理,此些府官本是见谢宁年轻,又从未至江上之地,开始时是有不大将其放于眼中之态。
只是谢宁第一日便大下马威,带理携据,指责众人不作为,只让众人落得哑口无言,更是无人再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强词夺理,更不说轻视谢宁。
自谢宁至淋北后近五日,其几乎都在官府中整顿官事人事,见众人早已是筋疲力尽,而事情亦渐可交由谢松柏打理,谢宁才释手离开。
而这几日谢宁虽皆停留官府,却仍让谢连舟留守王桓身旁,日日报道其身体状况,知其每日按时用药,身体已渐好转,他才得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