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244)

一炷香时间后,他才苦笑一声,撑着桌面疲惫不堪地站起,璞绵见状连忙起身小跑上前,却还未至其旁谢文昕便摆了摆手,哀伤说着“不必跟来”后,便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离开。

当天晚膳谢文昕只用了两口,便让全部撤下,璞绵本焦心想相劝一二,却见谢文昕神色疲乏,便也只好作罢,而谢文昕此时却忽然说:“明日早朝后,替朕将丞相留下来。”

三月初八,初春时节,清晨阴霾,水汽萦绕,街上行人零星,行色匆忙。

李府门前莫羡僧一身浅青中原样式的外衣正垂着头来回踱步,很快府门再次从里打开时,莫羡僧连忙上前。

本以为开门的会是家仆,却没想刚到门外,抬头便见李匪樵端然站在门后,正平和地看着自己。

莫羡僧猛地脚步一顿,心跳无端加快,四周本已凉风习习,此时他更感浑身刺骨阴冷,含在袖中的双手更是发颤发冷,心中却是万分庆幸自己脸上仍带面/具而不至于形露于色。

其实此次入京以来便早已是见过李匪樵多次,却没次都是隐于形色人潮之中,不过都是隔着衣衫人影眺望一二。

而此时咫尺相临,连李匪樵面上深刻的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才想到自己一别家中老父,竟已有近二十年。

一月前从江上踏瑄遥至淋江,隔着滔滔江水,再看对面江中故园,才觉二十载竟如白马过隙,所谓近乡情怯,便是心中纵广涵天下,行至家门前,却无力往前一步。

又想起当年出发遥山前,李匪樵牵着不过垂髫的李清茹将他送至江边时,他站在小舟甲板上看着二人身影渐越变小,他还记得那时候的父亲不过鬓边几缕青丝,而如今却已是一头斑白。

莫羡僧这几天也是苦苦挣扎,对于到底要不要临行时再来见自己父亲最后一眼这事思虑许久,最后还是昨晚一夜辗转难眠后才最终还是定下心来。心中本已重重复复地演练无数次与其见面时应如何表述,但此时真正二人相对,他脑中却浑然一空。

李匪樵在屋内闻得莫羡僧前来拜访时也只觉意外,却又想起近来传闻之中他与王桓之间关系,心中难免摸索猜测两分,但当家仆问要不要将其请入屋中时,他却摆摆手示意不必,而自己又马上换了一身利落衣裳才出门相见。

此时李匪樵看着莫羡僧脸上神情紧张,他反而先慈祥笑笑,道:“先生清早便来问候,因近来坊间传闻嶙峋,老朽是不便请君入内一叙,还望先生海涵,有怪莫怪。”

莫羡僧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双手作揖谦卑颔首致礼后,才礼貌道:“前辈之虑晚辈定然明白,前辈不必为难。反倒是晚辈冒昧前来相访,还望前辈不怪唐突。”

李匪樵笑笑,说道:“四海之内皆比邻,天下儒生自成府。莫先生不必多心,只是不知莫先生清晨到访,是所谓何事呢?”

莫羡僧才放下手,仍微微垂下眼帘,说道:“正如前辈所说,羡僧一届儒生,而前辈君子雅号在四境内是享负盛名,皆为儒门学子,任谁亦想能一见前辈真容讨得一教。晚辈此次有幸入京,自然也想前来拜会,讨得教诲。”

李匪樵见其神态谦顺,心中亦是对其有所好感,二人三二寒暄后,莫羡僧便说不多叨扰就要先行告退。

莫羡僧却又在转身离开前,又多说了一句:“京中如今能有淮南世子为梁柱,实属京中之幸。”

他此话说完,再三示意鸣谢后便要转身离开,但李匪樵闻言之时心中便已是一怔,眉心微微皱起,又略显防备地质疑道:“不知先生何来此话?”

莫羡僧回头微笑又道:“曾经只道京中淮南世子殿下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却不谙世事不及朝政。不久前汶州一战是初露锋芒,再此次入京有见其如天子左臂右膀,行事作风竟是比旁人更有成略,眼中更是出乎常人多沉稳,如今一见,才知何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果然是年少英才,不可多得。”

莫羡僧见李匪樵脸色果然陷入沉思,他心中骤然笑笑,颔首又道:“这些不过晚辈胡言乱语,前辈见笑了。”

怎料就在莫羡僧再次要离开时,李匪樵忽然将其唤下,目光严肃地盯在他脸上,沉声问道:“不知先生在江上一带,可有听说过一名叫李清辞的江湖人士?”

莫羡僧脸上笑意顿时僵硬,浑身上下如遭雷劈,他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从未听说,若前辈有意,在下回去后大可替您打探一二...”

“不必了...”李匪樵却立刻打断,回神后才又道,“还祝先生一路顺利。”

三月初开,乃初春交冬之节,所谓倒春寒,便是此时二季相争时寒冬不舍退场留恋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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