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将请柬折起,没什么表情,“她家的确欠我一个道歉。”
“当然。”阿良彬彬有礼地表示赞同,“你不高兴,阿晔就不高兴,阿晔不高兴就是整个深石不高兴。所以庄家不敢轻慢你,这个道歉,必须要做到你满意为止。”
顾影被捧得晕晕乎乎,“阿良伯,你让我觉得现在跺一跺脚香港就要抖三抖。”
阿良莞尔,“不要低估自己嗑学家闻着味儿就来了,实时评论飞速上涨。
[我去,神颜素人情侣??]
[素人个屁,男方的表绝版九位数,女方的锁骨链是HW高阶私定,这是富少出街好不好]
[富少不开超跑,陪着女的压马路耶!更好磕了]
[好大好白
我是说那面墙]
[这体型差…一场不必要的麻烦,让人讨厌,让人心烦。
一只冰冰凉凉有着沉重分量的东西压在了手腕上面,顾影回过神,垂眼看去。
是手表,满钻天文星空的底,铂金外壳上嵌了一圈蓝荧荧的宝石,古典精致,优雅永存。
“这是
”
“两年前我留给你的那块表,同一只机芯。”沈时晔手指沉着地按在蓝宝石表面,按着表盘之下她的脉搏,语气掌控而笃定,“让你记住时间,钟表走到尽头,就是下辈子,记得来还我的五千万。”
得益于深石公关部卓越高效的工作能力,当天那点水花很快从网上删得干干净净。网民注意力转得快,收藏夹里的一个视频突然失效,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港媒再提起沈时晔,也多在时政财经版。偶尔一笔带过他的花边,也是感慨他这半年转了性,从繁花锦簇变成深居简出。阿良伯去一趟中医馆探老友,带走两斤上好肉苁蓉煲汤,小报嗅到味道,立刻大肆编排起来:【千亿少爷难言之隐?求医问药难过美人关,威猛哥虎骨丸力挽狂澜】。
顾影读到这一条的时候正在撑在梳妆台前面,膝盖湿红跪不稳,身体被干.得前后摇晃。沈时晔把报纸工工整整铺在她眼前,逼着她烧红的耳朵问,“要不要辟谣?嗯?”
*
香港太小,富人区多半毗连,象牙白宾利自半山出发,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庄家赛马会的所在。那是西贡海边的一块跑马地,海风和畅涌入,周边一圈淡粉色的羊蹄甲紫荆花到了花期,扑簌簌落地,被女士们典雅细长的高跟鞋踩过。
宾利在白色贵宾楼前面停下,侍者揿开车门,嘉宁先下车,一身Valentino的Classic小红裙,花苞发髻侧边夹着只珊瑚状的网纱帽,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睛,清新明艳。
整个港岛如只有一位公主那一定就是沈嘉宁,宴会主人庄咏颐亲自出来迎接她,给了她亲热的拥抱,“阿宁,恭喜你被Stanford录取了,好棒。”
对随后的顾影,她做不出多好的脸色,只好公式化微笑,“Evelyn。”
风水轮流转,她也得对面前的女人赔笑了。
顾影表情很淡,点点头,“Charlene。”
庄咏颐引着顾影和沈嘉宁往马场走去,草地修剪整齐绿草如茵,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香,木制玻璃结构的观赏台分两层,一层是露天的看台,远处的白沙海滩与近处的草场都尽收眼底,十来个骑师将马匹牵出,正在跑道起点处整装。观赏台二楼是庄咏颐大哥策划的艺术品展览,顺便办了个酒会,供宾客饮酒社交。
今天来的这群人各个是香港的老钱,是富豪圈内最浓缩的小圈子,这个是船王的孙女,那个是酒店业龙头的接班人,彼此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最熟的一班人。刚进了鲜花拱门,嘉宁便被一群小女朋友们截住了,顾影落了单,对其他人又不熟悉,高跟鞋笃笃地踩过木地板,干脆仰脸赏起了墙上的画。宾客忙着谈笑风生,她反倒成了这艺术展唯一的观众。
“这是西班牙画家T.G.Krug自刎之前所作的最后一副作品。玫瑰头颅——致绝望的爱。”身后一道暗哑的声音。
顾影转过脸,庄文琦立在暗影处,身形微佝。几天之内,他已经大变了样,两颊微凹,称得上形销骨立,撑不起一身量体定制的西装。
她神情一冷,掉头走向展览走廊另一边。
“小影,我今天过来,是要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我不该
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疯了。”庄文琦病态迷恋地盯着她的背影,微笑着,“我现在想明白了,他们都不重要,等你伤够了心,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顾影脚步咔一声停住,扬起的脸冷若冻玉,“第一,别叫我名字,你不配。第二,你就是地面上的一颗灰尘,阴沟里的一只老鼠,你在想什么,没有人在乎。你如果真的疯了,麻烦左转大屿山23号精神病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