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笛秋,眼神幽深,随后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而后眯了眯眸子。
笛秋动了动。
郁印白莫名心慌了一瞬,而后飞快收回手,而小天道只是换了姿势接着睡。
少年轻轻呼出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心虚。
郁印白本想起身便走的,感受到来自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他蹙起眉头,暗骂一声“麻烦”,走到笛秋身边,手臂绕过笛秋的膝窝,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笛秋的房间隔得近,郁印白只能说服自己是顺带的,才没使脾气把睡得没心没肺的小天道丢下。
他推开门,将笛秋放到床上正要起身离开了,却听到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
“道友会不高兴的。”
他刚把笛秋放下,彼时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两人距离挨得极近,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粉嫩的唇瓣,上面还沾着水光,她呼出的热气快把他灼伤了,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笛秋还是晕晕乎乎的,眼前是迷糊的人影,看不清样子,明明她现在现在很想睡觉了,但是她还记得有个问题还没回答。
在别人问问题的时候要回答,才是有礼貌的小天道。
郁印白一愣,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听到一句:“花言巧语,不可以。”
小天道皱起眉头,板着小脸,看上去神色冷冽,但那双迷蒙的眼眸暴露了,她现在酒还没醒。
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道友说过不可以花言巧语,所以她就不说那些夸人的话了,虽然她觉得这不会撩拨人 ,但是她怕她说了道友会生气,所以不说了叭。
郁印白品出其中的意味,眼眸含笑,随之,脸色又沉下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脚底下结出冰霜。
小天道怎么就这么单纯地相信白水,“他”根本就是一头披着温柔皮的怪物,若是真性子温柔,才不会强求改变别人,可偏偏小天道没发现。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她很信任那人,甚至能忽略掉不对劲的地方,简称心盲。
笛秋没让郁印白沉寂多久,只听她语气欢快,小声嘟囔着什么,还露出甜甜的笑。
郁印白听到了。
她说:“偷偷开心,可以。”
遇到好看的人可以偷偷开心,但是不能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花言巧语。
总算答完了,睡觉。
小天道头一歪,呼呼大睡了起来。
郁印白骤然明了,目光放柔许多,嘴角上扬。
小天道果然不是什么会乖乖听话的人,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还真是分得明明白白。
也对,家花哪有野花香。
等等,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郁印白脸色忽然阴沉下来,跟看到什么骇人的怪物一样,飞快地弹开身体。
果然和不正常的人待久了,连带着他也不正常了。
盯着小天道看了几秒,郁印白转身离开,看到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是笛秋还没做完的风车,他只望了一眼,放轻脚步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另一边,寻常人家都早早地歇下了,李府也不例外。
房间的灯火都已灭得差不多,唯有路上还有零星几盏照明的灯火,照亮通往灵堂的路,寂静得有些诡异。
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房屋垂直立着,隐在黑暗之中,宛若地下墓穴。
恰巧此时,有阵风吹过,白绫晃荡起来,就好像有人在上面荡秋千。
两个小丫鬟看到这一幕,心底止不住发慌,手中的贡品差点捧不住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哆哆嗦嗦道:“你说,大小姐死去三天了,魂魄会不会还在这府中啊?”
却不想,另一个小丫鬟胆子更小,听她这么一说,登时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声音发颤:“呜呜呜,你别吓我。”
突然,后面传来咔咔声,就像是,有人在行走。
两个小丫鬟回头一看,背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不是人那难道是……?
“啊啊啊,有鬼啊!”
两小丫鬟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飞快地跑走了,活像后面有恶鬼在追。
两人走后,躲在暗处的南宫蝶望了望宋归帆,语气颇为无奈道:“师弟,你也太不小心了,差点就被人发现了。”
“那两个小姑娘估计被吓坏了。”
细听,话中还有几分揶揄。
宋归帆目露愧疚之色,也是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他刚刚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才有了这一出,是以,他抿了抿唇,一副认错的模样,若是他身后有尾巴,一定是耷拉着的。
南宫蝶瞧他那可怜样,有气都消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她压根没生气呢。
她这师弟啊,就是平日里叫人保护得太好了。
小时候身子骨弱,性子乖巧,很招那些长辈喜欢,修仙资质更是不用说,加上虚空门夭折了好几个好苗子,都指望着这颗独苗苗能挑起大梁,好让浮生派后继有人呢,可不得将人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