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辛点点头,从怀里摸出裹得严严实实的糕点,他怕跑了热气,一直放在怀里,烫的胸口都红了,他却浑不在意,把香米糕递过去,当着小少爷的面一层一层地打开。
露出里面白软的糯米团子,小小一团,颤颤巍巍,看起来可爱得很,能让人一口吃十个,小少爷小声“哇”了一声,一伸手,却叫烫得一激灵,白白细细的手指一下子变得红起来。
确实是热乎烫手的,小少爷却不干了,他本就在病中,又是久寻人寻不到,三分委屈也变作七分委屈,再被烫了手,嘴一下子就撇下去了,眼泪珠儿噙在大眼睛里,要落不落,可怜坏了。
柳辛慌起来,拽了袖子去擦对方的眼泪,想让人别哭。
他怕米糕凉了不好吃,怕办不好小少爷要他办的事,所以尽心尽力地去保护它,哪知道叶云灯烧迷糊了,直接伸手去拿。
一定要痛死了,他心疼地握了云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吹,着急地“啊啊”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自责得要命。
弹幕上幽幽飘过一句话:【小狗还是从小养的香啊。】
第95章 表兄
柳辛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捏着那根手指吹了又吹,却被小少爷推开。
叶小少爷尚在病中,力气小小的,推人的力道也不大,却能叫柳辛松开手,他吸吸鼻子,哽咽着:“不要你吹。”
明明是他使着坏点子折腾人,大冬天的要什么热乎烫手的米糕,现在真的被烫了,反而委屈起来,哭得伤心得不行。
倒像柳辛是坏人一般。
云灯在被子里慢慢地挪,一点点转过去,用背后对着人,一点点的小朋友,从小身子就差得不行,从后面看,简直弱得像小猫,身子一抽一抽地哭。
这样子,可把柳辛哭得难受坏了,他着急,又不会说话,只能在旁边团团转,一会儿拍拍人,一会儿扯扯人的衣服,想让人理理自己。
叶小少爷生气起来得理不饶人,就算是他没有理也要找出自己的道理来,现在受了委屈,更要作妖,哭着让人走:“我不要理你了,你不做声就跑走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我病起来,颜婆婆要我喝苦药,我不愿意喝,叫你也没应的,呜……我好可怜呀!”
他身上还发着热,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却一点责任都不带往自己身上揽的,仿佛全都是旁人的不是,偏生柳辛还连连点头,他比叶云灯大六岁,却在这个时候被训得像个小狗儿,只知道应下来,把人哄好。
他说不出话,急得头上冒汗,手轻轻推推叶云灯,像在讨好,又摸出自己口袋里藏的蜜饯,喂给小少爷,好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
小小的孩子靠在他怀里,浑身都滚烫的,喝了药也不见好,叫他发誓,说不许他再乱跑了。
柳辛还真的就举起手来,发了个无声的誓,尽管他此时也不知道发誓是个什么东西,但小少爷叫他这么做,他就做。
他把米糕吹了又吹,确认烫不着了,喂给了小孩,哄着人睡下,才出去领罚。
颜婆婆站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她听见屋里有动静,知道是这不会说话的闷嘴葫芦回来了,怕惹少爷不高兴,这才忍着没动,一见人出来了,把人两手向后一剪,不由分说,先打几棍。
打完再问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比生着病的主子更要紧,大冬天里跑出去,半天寻不见人影。
柳辛比划着,表示自己是去买米糕了,他穿着单裤站在雪地里,腿上火辣辣的痛,现在或许已经高高肿起来了,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颜婆婆看了,脸色才算和缓下来,她疼云灯,小少爷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是阿辛不能不打,这事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说不准半条命都要下去了,叶老爷是个宠孩子宠到无法无天的,要是知道叶云灯高热不退连连叫人的时候,身为“干哥哥”的柳辛不在,少不了一顿好打,她先一步把人打了,叶老爷那头才好说。
她教训着:“你是少爷的‘干兄弟’,少爷要什么,吩咐旁人去买就是,自己去算什么样子,云哥儿喜欢你,总要跟你一起玩,你走了,他是不要人家的,哭闹着不肯吃药,被我按着喝下去,哭得把药都吐了。”
她虽然可怜柳辛,但不能不硬起心肠管人,怕柳辛学坏,又怕他不尽心尽力。
好在柳辛一直知恩,对少爷比亲兄弟还亲。
柳辛听了,低下头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颜婆婆抬手叫人拿来袄子,扔给腿肚子打颤的小少年,不去看对方被打破的裤子,催着下人煎药去了。
柳辛慢慢拾起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他名义上是叶小少爷的“干哥哥”,其实只是名头好听些的仆人,使唤不动那些小厮,小小子们嫉妒他能挨着小少爷,能被小少爷喜欢,恨他恨得牙痒痒,又哪里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