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卧室还没有装窗帘，一直到手中的力道略有松动，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她转头看向沐浴在月光之中的谢之凉。
他的眉头已经又慢慢拧了起来，嘴角却还挂着惯常的笑容，显得整张脸的神态特别变扭，也不知是喜是悲。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张脸真的很好看。
甘棠觉得自己的喜欢其实真的很肤浅，无论是学生时代的一见钟情还是此刻的怦然心动，其实都只不过是对这张脸的见色起意罢了。
然后慢慢的，这份纯粹的喜欢开始沉淀开始变质，开始夹杂了太多太多。比如心疼，比如仰慕，还比如珍重。
她有时候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谢之凉，比如那天在花园所看见的那道狠戾的目光，对那个小孩的出口威胁，她一直到现在都在怀疑那只是自己的一些错觉，不然一向温柔的谢之凉怎么会有那种模样呢？
可是就算不是错觉那又如何呢？
她总能等到他愿意坦诚相待的那一天，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甘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最后心砰砰跳着凑到他嘴边慢慢吻了上去。
谢之凉说不需要照着协议去做那些事，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可以做些协议里没有的事。
她从小，就很会举一反三。
一夜安眠，不老实的甘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得，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有冰凉的指尖在描着她的眉眼。
她心猛地一跳，却是没有睁眼。
昨晚睡前她是大着胆子双手抱着他睡的，而此刻她的双手依旧怀在他的腰间。很显然，谢之凉已经醒了，并且抓包了她昨晚偷偷抱他这一件事。
可是此刻她的注意力却也没有放在自己被抓包这一件事上，谢之凉的手指依旧在很有耐心地描着她的眉眼，一路顺着眉毛，鼻梁，最后移到了她的唇瓣之上。
指尖酥酥痒痒的，甘棠一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然后谢之凉的食指陡然一顿，显然是注意到了她这一动作。甘棠瞬间心喊一声完了完了，随后发挥了从影五年来最好的演技。
只见她的眉头慢慢拧起，眼皮紧跟着动了动，身子往上伸展了一下，随后在谢之凉怀里不舒服地挪了挪，俨然是即将要醒来的架势。
接下来只要自然地睁开眼，然后露出惊讶的神情就行了。
甘棠心想着，可还未等她“自然”地睁开眼，身子却是一僵，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腰间的滚烫之上。
那，那是什么？！
还未等她空白的大脑回过神来，谢之凉已经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没多久就传出了淋浴头被打开的声音。
甘棠懵懵地睁开了眼，望着身旁空荡荡的大半张床好半天才恢复思考。
眼前的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好像过往无数次他们在王家别墅醒来时一般。
所以这就是他前一晚明明洗过澡，第二天早上她醒来之际却总是在浴室的原因？
甘棠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第356章 那年的雪
风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停下来的，窗外已经黑乎乎一片，看不太清雪还有没有在下。
甘棠虽然始终不肯讲她摆玫瑰花的原因，但是许久不见的姐妹俩却也有数不尽的话题可以聊。所以一直到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才慢慢停了交谈。
“我才不会再喜欢他。”赵依歌嗫嚅着最后说了一句，然后便只剩下平稳的呼吸，竟是已经睡了过去。
甘棠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没忍住轻手轻脚下了床。
他们非但只有一张床，还只有一床被子，这自然也给了她和赵依歌。
今晚下了雪，刚好降了温，谢之凉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一楼沙发上，可千万别感冒了。
甘棠下了楼，谢之凉也已经睡着了，蜷缩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一件羽绒衣，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甘棠急忙将赵依歌随身带的那些暖宝宝全拿了出来，撕开包装后就掀开了他的睡衣，将第一张贴在了他的腹部——她发誓，她只是单纯想要替他贴暖宝宝而已。
正贴完，想着下一张是该贴腰上还是胸前呢，抬头就对上了谢之凉含笑的眼睛。
“这样是没法保暖的。”他说着就一把将甘棠拉入了怀里，轻轻松了口气，“嗯，这样暖和多了。”
甘棠红着脸，莫名想到了赵依歌调侃自己的脸烫得跟暖手炉一样。可比起她，谢之凉整个人可比她烫多了，哪有半点受凉的样子。
“看见下雪了吗？”过了片刻，她听见谢之凉问，呼出的 热气落在她的耳尖，酥酥痒痒的。
“嗯。”
“我也看见了。”谢之凉说，“这样，算不算我们一起看见今年的初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