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路可退，抬眼看他——眼神里连怒气都没有多少，被无可奈何的疲倦挤得满。
陆展安拉不住她的手，就只好轻轻地去捏袖口。“长宁，别反悔，好吗？”
他实在是怕了。
怕她上下嘴唇一碰，轻易地就说出那些让他堵心堵肺的话。
熟悉的绝望感从他的大脑向全身蔓延，让他的眼前开始发虚。
陆展安无比恐惧这种感觉——就好像在提醒他，之前触手可得的一切都要成为幻影。
“求你。”他的声音在发颤。
慕长宁看向他，像是在施舍。
“不会。”她说。“只要林牧久还在里面一天，我都不会。”
这话他从来觉得不好听，但现在成了他的定心丸。
何其悲哀。
员工在外面就听了很久的动静，自然猜测他们吵了架，之后看见慕长宁都躲着走。
但谁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
其实要是较起真来，这事情并没有对慕长宁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这些对一个普通的身体构造评头论足，再生出那些比垃圾还要让人作呕的思想的人，无疑是可悲和肮脏的。
至于陆展安，她也从来没把他当作什么善类。
面对烂人烂事，不值得多生出些情绪，这个道理慕长宁一直懂，她挑出这个头来，只不过为了清静几天。
但就是有人不让她如愿。
那天晚上和周舫告别，慕长宁在家楼下给葛文扬打了一个电话。
“你想方设法留我那几分钟，就是为了让我碰见周舫吧？”
葛文扬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而后他的否认慕长宁一点没有听进去，自顾问起。“为什么？”
葛文扬自然不会回答，电话里传来了一声轻笑，还有他的敷衍。“你可以继续猜啊。”
慕长宁知道他这是打算嘴硬到底了，所以也没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她在挂断
电话之前叫住他。
“说。”
“你知道方慧在哪吗？”
这个问题让葛文扬停顿的时间比之前还长，而后淡淡地回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
慕长宁最近对蓝梦的疑心越来越重。
她猜测蓝梦出国的行为，不一定是环境所迫，但想要了解清楚实在不容易。
左思右想，才发觉从方慧这里下手可能会是一条方便些的路——蓝梦在国外的时候她正以怀孕为由头缠着陆展安，也许会听说一些事情。
没听到理由的葛文扬还是答应了帮慕长宁找人，于是这天得到消息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她跑了。”
慕长宁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毕竟方慧又不是逃犯，这种话放在她头上有些突兀。
“什么意思？”
葛文扬如实道。“就是我派人去找她，结果她一听见是我的人转头就跑，然后连居住地址都换了。”
“为什么？”慕长宁奇怪。
“你问我我问谁？”
葛文扬说会继续帮助调查，等再找到人，第一时间通知她。
他说的话挺诚心诚意的，慕长宁听得很舒服，由衷地感谢了两句。
“不用客气。”葛文扬说。“婚礼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慕长宁才想起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确实近了。
第243章 当我没说
她拿起桌上的日历算了算。“下个月。”
在元旦的时候。
“恭喜。”
慕长宁吞下一口气，淡淡坦白。“你我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喜事，所以请你不再要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呢？”葛文扬问。
慕长宁只当他在油嘴滑舌，没回答。
“想听怎么能不嫁给陆展安？我还真有一招儿。”
电话中沉默的时间里，两人都愣神了。
慕长宁在思考话里的真假，葛文扬是想起这事情他不该在这时候提的。
“当我没说。”
下午开完会之后，慕长宁联系了慕长康的学校老师。
老师说已经收到了慕长康的健康检验报告，确定了她可以在假期之后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具体通知已经以电子的格式发送到了家长邮箱。
慕长宁查收的时候，发现未读邮件不止一封。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陆展安提出说让她选喜帖。
样式图片大概有几十种，上面他们的照片清晰到眼睫毛都看得清楚，怪不得需要压缩。
——“你决定吧。”
慕长宁直接在邮件上回复了过去。
而后手机响起，她以为是陆展安便没有管，但等到响了第二遍，她处理完工作拿起来，才发现是言琛。
“三哥。”
“……宁宁，你旁边有人吗？”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昏暗的暮色下，让人更容易能听出声音中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