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眠也不敢睁眼了,就这么僵硬地挺着,像块木板。
坚持了没多一会儿,身上的温度好像在渐渐褪去,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他居然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地牢中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但都传不进罩着隔音结界的这个角落。
伏商皱着眉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类,总算消停下来了。
他凑近仔细瞧了瞧姜朝眠的衣襟,那只备受他嫌弃的虫子依旧埋头扎在胸前,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一件无害的死物。
只有两端染上的血迹暴露了它的险恶嘴脸。
伏商越看越觉得碍眼,冷哼一声,并起两指对准这玩意儿轻轻一戳。
海量的妖力在瞬息之间涌入摄灵螟的躯壳,它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外壳下的整只虫体就被冲刷成一片齑粉,死得悄无声息。
伏商的力道掌握得刚刚好,保留了完整的墨玉色虫壳,这样从外表看起来,这只摄灵螟仍在原处发挥作用。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强忍下把它整个拔出来捏碎的冲动。
太显眼了,万一有人问起来很难解释。
伏商把毫无知觉的人类往上搂了搂,捉住他的手继续给他输送妖力。
梁渠磅礴可怕的妖力此刻重新化为涓涓细流,绵延不绝地汇入青年的灵脉,奔向他的伤口处,一点一点修补着破碎的血肉。
这种拆东补西式的疗伤方法对施术者的消耗极大,如果不是情况紧急,通常很少有人会愿意这么做。
伏商不但随随便便就做了,看上去还有点乐在其中。
人类平时的体温要远低于他的兽身,所以过去人类抱他,都显得冰冰凉凉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可以这么软,这么热,抱起来这么舒服。
伏商一只手输着妖力,另一只手腾出空来,好奇地把人上上下下揉捏了个遍。
脖子,又白又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脉息在他的掌心里跳动得很乖巧。
胳膊很瘦,没太多肉,感觉随便捏一下就会折断。
腰肢则是个神奇的地方,纤细,且软乎乎的,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伏商没忍住多摸了两把。
再往下……嗯?原来腰还不是最软的地方啊。
伏商饶有兴趣地停在人类身上肉最多、最软的地方,充分感受着那充盈软弹的手感,捏来捏去,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猫咪。
直到昏睡中的人类不堪其扰,发出愠恼的哼哼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果然,本尊的仆人,每一寸都是按照本尊的喜好生长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脆弱了。
好像随便碰一下就会碎。
伏商的目光凝在姜朝眠肩膀上的伤处,黑眸深处隐隐翻起不太稳定的妖异金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地不像人类。
很讨厌……
不。
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伏商摸了摸姜朝眠的头发,其中有几十根的末端亮起微微白光,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他其实比姜朝眠还要提前很早来到这里。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动作够快,处理完事情就回去,说不定人类还没有回到院子里睡下。
谁知才说了几句话,人类就忽然带着他的气息,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范围内。
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找到他的仆从,伏商只能委曲求全,先装出迷路的样子被抓进来。
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姜朝眠竟然会被他们所伤。
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尊的所有物身上,那就都别活了,不如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伏商面无表情地将人类暖和的身体抱紧了一点。
他感受了一下,觉得伤口治疗得差不多了,不会太痛,但又不到完全恢复的地步,便及时地停了手。
和在白猫身体中时一样,把下巴颏放在青年的头顶,再自然不过地来回蹭了蹭。
没注意旁边不远处的端木华捂着眼睛,面红耳赤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所以那天晚上,终归还是他搅了人家的好事吧!!
*
枯半岭的某处山腹中,往下深走数十丈,嵌着沽海城方圆几百里的唯一一条灵脉。
一名身着官袍的瘦削男子带着黑色纱笠,立于灵脉上方的峭壁上,静静看着幽蓝色的灵力之河流淌。
峭壁下方的移星换灵阵正在平稳地运转着,一刻不停地抽取着阵中人的灵力。
“主子,”盛丰被人带到男人身后,朝他行了个礼。
男子取下纱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看年纪不过三十几岁,却有着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看上去有着和盛丰如出一辙的疲惫。
这就是沽海城现在的城主,尤闻双。
“事情办得如何?”尤闻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