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身边人待他百态迭出,穷尽喜怒怨憎。前有青渊特地跑来向他道喜, 后有青禾脸色青黑堪比死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要生啃了他。
最有意思的当属姜万信, 既震惊又忿忿, 带着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的尴尬,还要努力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前来夸赞一番, 试图挽回少许父子关系,以期让清风门攀上这根高枝。
那张脸别提有多扭曲。
不过, 姜朝眠本人现在对这些乐子完全提不起兴趣,天天都是一张苦瓜脸。
好消息, 圣沅确实按他的计划行动了。
坏消息,但没完全按计划。
一来,姜朝眠想借着昆仑首徒的身份在曹营里浑水摸鱼,就算逃不出去,至少也能打听到一点敌人的谋划布局,知己知彼。
谁知道圣沅那个奸诈的老东西,居然派了人寸步不离跟着他,美其名曰“保护”。
就连他的房间外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有人看守,屋里还有圣沅设下的诸多禁制,跟软禁没什么两样。
他现在连偷偷和林汀联系都做不到,更无法传递消息出去。
不知情的人还感叹圣沅仙尊冷面柔情,对这小徒弟如此珍之重之,殊不知,这人就是个跟踪监视狂!
其二,姜朝眠最想办成的事,也没成功——
调虎离山。
明明陷阱和战场都选在了昆仑,这仙人板板怎么就是不走?
“仙尊,昆仑书院那边不需要您回去坐镇吗?”姜朝眠试探道,脸上的忧心忡忡显得格外真实。
“如今消息都放出去好几天了,那头凶兽该不会还没动静吧?”
他在赌,赌圣沅不会错过抓捕凶兽这种重要时刻。
一旦陷阱完成,他一定会亲自回昆仑领兵。
圣沅淡淡扫他一眼,问:“怎么,你很希望我走?”
“哪儿的话?我巴不得天天跟在仙尊身边呢,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虽然仙尊并没有真的打算收我为徒,但我已经打从心底把您当亲师父了!”姜朝眠使出多年不用的社畜的技能,一顿拍马屁。
“既如此,我明日就带你一同去昆仑。”圣沅随意道。
姜朝眠脸蛋子一僵。
糟糕,用力过猛,装过头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眼神躲躲闪闪:“我也不想离开仙尊……可是那凶兽偏执得很,非常人能理解,万一看见我发了狂,只怕给列位仙长添麻烦……”
圣沅仿佛看透一切:“你是担心本尊无法打败梁渠,怕自己届时受牵连,再被掳了去?”
姜朝眠假装尴尬地笑笑。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圣沅伸手掏出一粒浑圆如白玉珠的丹药,递给他,“吃下去。”
姜朝眠狗腿地接过来,欣喜道:“谢谢仙尊,这是什么保命的仙丹?”
圣沅并不言语,只有如冰刃的视线刮在他脸上,示意他赶紧。
待姜朝眠把药吞下去后,圣沅才平静地说:“此丹剧毒,若不每日定时服用解药,不出五日,你便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活活烂成一具白骨。”
姜朝眠:“…………”
MMP,好歹毒,哪点像名门正派了?
伏商再不来,他就要忍不住把那一袋子“牙疼不是病”都砸这人脸上,和他同归于尽!
“仙、仙尊这是何意?!”
圣沅看姜朝眠青白着一张小脸,连质问都显得怯懦而讨好,心中轻蔑更重,拂袖转身。
“你既然不愿意随本尊去昆仑,留在此地也无妨。武陵书院留守此地,闾丘掌门会每日给你解药,”圣沅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机般的冷酷。
“若梁渠真如你所说,入了陷阱,待本尊大胜归来,自会替你解毒,为你治病。若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或者你有所瞒骗,那此处就是你的埋骨地。”
……
圣沅终于走了。
姜朝眠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一半。
虽然太清山仍旧戒备森严,但比先前的实力已经削弱很多,打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至于吃药这事,哪怕圣沅不逼他,他也没得选。
如果不能打消圣沅的戒心,恐怕对方根本不会走,更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利用他作饵。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中毒嘛,又不是必死,到时候再慢慢找解药好了。
如今更让姜朝眠挂怀的是,伏商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大师兄帮忙带过话了,但毕竟自己不在身边,他一定也在担惊受怕吧?
在姜朝眠心里,传说中呼风唤雨穷凶极恶的凶兽,不过就是只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猫,空活了一千多年,仍然是个弟弟。
于是圣沅走的第二天,姜朝眠就准备想办法甩开盯梢的人,去找林汀。
谁知他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一张惹人厌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