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宵经不起这种侮辱的眼神,气得额上青筋爆起,连自己一地的受伤下属都不管了,捏了个诀便消失在原地。
“……什么黑心眼的上司!资本家!”姜朝眠一边骂骂咧咧传讯给端木华,让他派人来收拾残局,一边想去找一名热心群众了解情况。
刚才他们羞辱张宵时,他清清楚楚听到人群中有不少人在小声叫好。
神光门是来维护丹临城秩序的仙门,为何短短时日内能引得如此怨声载道?
然而,当他才一走近人群,吃瓜群众却如潮水一般,轰然散去。
跑得比张宵还快。
姜朝眠:“???”
他茫然回头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伏商刚要摇头,身后苗天衣幽幽地开了口:“他们不是怕你,是怕我。”
“怕我真的发病,变成疯子。”
回到铸剑铺,苗天衣给他们倒了两杯茶,长叹一口,缓缓说道:“我们丹临厉害的修炼者不多,从城主到我们这些普通城民,大家一向是沉迷赚钱胜过修仙。修为这种东西,在我们这儿不能当饭吃。”
过去,以丹临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内民殷城富,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极好,很少有人会动歪心思。端木家只需要请人守好两座山里的矿脉即可。
直到某天梁渠现世的消息传遍修仙界,门派人人自危,丹临城在这时候突然陷入离奇的动乱,几乎找不到帮忙的人手。
“除了自告奋勇的神光门,”苗天衣说,“他们或许在修仙界算不得什么,但在丹临城,这些人的修为也算是中上层,完全有能力维护平日城中的太平。”
在张宵那种德行的人带领之下,神光门自然就成了横行跋扈的城中一霸。说要带谁走就带谁走,不容许一点质疑。
“就从没有人试着向城主告发他们吗?”姜朝眠皱眉。
端木华有时候是有点傻,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一定能拎得清。
“一个都没有,”苗天衣喝了口茶,“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像我这样被神光门带走的人,无论被带走时有没有发疯的迹象,没过多久都会真的发疯。所以尽管大家都对他们满腹牢骚,却也从来不敢有意见。”
苗天衣嘲讽地笑了笑:“他们觉得,神光门是对的。虽然他们手段粗暴,令人厌恶,但他们从不会犯错,所有被抓走的人,事实证明都是该抓的。”
“他们说,神光门再不济,也的确保护了大家的安全。”
姜朝眠注意到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等等,你们怎么知道,这些被带走的人最终都会真的发疯?”
既然神光门没抓错人,那这些人不应该都关在城主府的地牢里吗?
苗天衣微微一笑:“因为他们还会被放回来。神光门之所以把人带走,只是因为‘有所怀疑’,带他们去检查一二。在对方没有发作之前,当然不能随便羁押。”
姜朝眠还没理清这其中的逻辑,但背脊隐隐约约窜上一股违和的凉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跟他们走?”他下意识地问。
苗天衣眨眨眼,忽然换上直爽的笑脸:“你猜呢,仙君?”
说完她不等姜朝眠继续思索,从柜子里拿出刚才从他手里搜走的一袋子灵石:“这些钱还给你们。既然你们救了我,那大家就是朋友了,我苗天衣从不坑骗朋友。”
姜朝眠闻言,连忙把伏商手中的金银珠宝剑拿过来递给她:“那、那剑也还给你,若是有正……简单点的剑,我们也可以买的。”
苗天衣接过剑,看到对面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忍不住直乐:“行,那我另送你们一把剑吧。漂亮小哥,你自己去挑。”
最后,伏商从墙上随手拿了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通体泛着玄青光芒的黑剑。
姜朝眠不懂剑,但看苗天衣一脸肉疼,想开口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立刻美滋滋地夸伏商有眼光。
苗天衣黑着一张脸,忍气吞声试图挽回损失:“剑可以送给你,但是你把我的房子打出两个洞,总要负责给我修好吧?”
“那是当然,”姜朝眠一口应下,“正好,趁着修缮房屋这段日子,就先请苗姑娘跟我们到城主府住一阵吧。”
苗天衣一愣:“什么?”
姜朝眠笑得像只狐狸:“我虽然不信任神光门,但苗姑娘刚刚也说了,他们从不出错。为了姑娘和周围人的安危,就姑且先委屈姑娘几日。放心,我一定让端少城主给你安排个独门独院的好住处,不会亏待了苗姑娘的。”
苗天衣欲言又止,最终道:“行,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而且,至少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姜朝眠不满:“是你们。我弟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