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便知求而不得,那又何苦得之再失,一世折磨。
“平身吧。”启轩尽量平复回心思,开始悄摸着打探着启辕的变化。
若说启轩是英气俊秀,那长大后的启辕便可谓眉目如画,好看得不似凡间之人,毕竟比起启轩,启辕的五官和轮廓都更似那倾国倾城的先后,却又非与女容那般娇丽,而是履着冰霜之气,却仍慑魂勾心。
“皇上好意臣弟心领足以,臣弟此番求见,只愿皇上收回成命,将那些赏赐撤回。”
启辕垂目望着与启轩全然无关的一处,语气极其平淡,听着竟似命令,而毫无询问之意,只是语出半晌却发现毫无回应,启辕本能一抬眼,就看见了启轩满溢悲情的双眼,且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立即偏头,有些无措地抚着袖底,似乎在找什么。
“啊?”启轩将袖子摸了个来回才想起自己在得知凌瑶王觐见时,便已将那把玉扇置入案屉中,于是只得无措地微微握拳,“刚、刚……你所言何事?”
支吾着问出后又禁不住好奇又抬眼一望,发现启辕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后,便赶紧垂了眼,竟紧张得连寻常时的呼吸频率为何都忘得一干二净,更是慌乱得手足无措。
启轩此时的模样满是破绽,启辕敛了脸色,偏了头不敢再看。
“罢了。”他冷冷道了一声,便告退退出殿宇,合上门的一瞬,两人皆拳头紧握,神色惨淡。
“凌瑶王这便要走了?”吴西本就守于书房前,见启辕转身离去便开口问道。
启辕这次连一眼都没扫过去,径直而离。
吴西见状紧随其后,斟酌了好一番用词才开口:“不知王爷可还记得……三日后便是先帝忌日,往后,皇上可就不必再守孝了。”
这话若是对其他人说,兴许满是破绽,毕竟先帝忌日众者皆知,这费事又提一番,便容易让人觉知其中暗藏深意,可若是对启辕说却恰到好处,一个传言便与先帝不合且常年驻守边疆的皇子,不论其记不记得,提这一嘴,倒也算情理之中。
因此,即便启轩恰巧开了门欲目送启辕,也听见了吴西所言,却未有多想,见其身影渐远都不曾回头,才转身去寻那柄玉扇,等终执于手了,又僵滞于桌前,久不得平息这股莫名悲恸。
吴西一路弓身尾随启辕,见启辕仍是无动于衷后才回身望了眼,此时距书房已有段距离,于是吴西便又开口言道:“陛下为何如今才宣扬王爷功绩,王爷就未有一丝疑问么?”说罢,启辕终如其所愿停了步伐,“为何多年来陛下从未回过王爷一封信……其个中缘由,王爷就不想知道么?”
“说吧,你的目的。”
启辕不再往前走,却仍没有看向他。
“王爷圣明,奴才便也不拐弯抹角了,”吴西迅速确认了四周无人后继续道之,“不知王爷,可是想当这凌国帝王?”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说者平淡,听者冷漠,若有人远远望之,只会觉他们正谈论着什么无关紧要之事。
“李公公被除,是因其向陛下举责王爷于边境大肆收买兵力且培养亲信,此事早已在宫中传开,只是众臣皆知陛下宠极王爷才无人敢言,李公公被判死刑后众人更是不敢论及……可陛下当真不晓王爷心思?”吴西满面恭敬,“依奴才所见,王爷大可不必兴师动众,陛下如此荣宠王爷,只要王爷提及,那玉玺,陛下自当双手奉之。”
启辕闻言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想让我称帝,再让你顺杆而爬往上走?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启辕终于看向了他,双瞳无光,“我征兵买马是为战指九国,至于皇帝之位,怕是让公公失望了,因为此位,只有他才配当。”启辕说罢,吴西竟有久旱逢甘的错觉,好似之所以经历这大半生的耻辱,皆是为了这一人的出现,且最幸运的是,他恐怕是全天下唯一一个知晓其软肋所在之人。
平复了好一会心中激昂后吴西终于回神,一抬眼,发觉启辕仍陷沉思,为了日后坦途,吴西决定推其一把,“其实李公公不仅只截了王爷的信,陛下写给王爷的信,他同样截了,只是陛下向来政务繁琐,信件寥寥,再者,奴才地位低贱,截取信使手中的信函还可行,李公公从陛下那截取的,奴才只偷出了三封。”李公公从袖中取出四封信递给启辕,“这三封是陛下曾交与李公公的信,这一封……是奴才前几日于桌下拾得后藏起的,王爷放心,陛下不曾发觉。”
启辕拿了信并不急着看,只闷不做声地将其藏于袖中。
“还有最后一事,王爷久未回宫兴许有所不知,陛下已默丞相之意,待孝尽过便纳其女为后,以慰天下。”吴西往后退了两步弓腰作揖,“奴才,恭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