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对峙
静听电话里的动静，能听见男人清浅的呼吸声，却不出声。季绯拧眉，再度开口，“郁总。”又静几秒，男人的声音冷沉才响起，“我来接你。”她本想说不用，电话已经被挂断。他的决定很难能被撼动，季绯歇了心思，整理好东西等着他过来。深墨色的SUV停在律所门口，气质清冷矜贵的男人倚靠在车边，吸引周围一众视线。律所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板上车，车一开，八卦迅速流传开。车窗半开，寒凉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季绯小脸微白，唇色更加浅淡。郁青然蹙眉关上，副驾驶上的人仍然偏着头看窗外，侧脸清冷，气息疏离。红灯停，他踩下刹车，修长冷白的指尖点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她，“律所很忙吗？”“嗯。”他又问，“吃过饭了吗？”“吃了。”他眼尾下压，有着郁色，“案子准备的怎么样？”“很好。”敷衍冷淡的回答似一拳击在棉花上，绵软无力，郁青然喉间堵塞，眉眼渐显沉色。季绯面向窗外，身形未曾动分毫，明显的不愿交谈。自她出院后便回到懈花苑居住，整日整日见不到，他去律所找人，被冷落是常有的事情，时有还会觉得他妨碍工作而赶他。但没办法，他又不能表现太生气。郁青然舌尖顶顶齿关，眼底眸色意味不明。绿灯亮，随着轻微推背感传来的，季绯耳边响起男人低冷的声音，“曹家的事情你什么想法？”季绯没犹豫，“我没有父母，只有抚养我长大的奶奶。”清冷的声音透着绝情，终于正身坐着，清润明亮的眼眸冷漠得可怕，她看向开车的男人，“我不想听见他们家的事情，请郁总免开金口。”郁青然默然看着前方的道路，眼底墨色浓郁，压着涌动的晦涩。两人相处好几年，养父是赌徒，把家弄的支离破碎，她对于和谐美满的家庭有着一种渴望。可高涵养的亲生父母上门致歉，家庭氛围明明是她之前所想的，却冷漠绝情得让人心慌。事情的严重性出乎意料，他不受控的拿两人之间的关系去进行比对，输的有些惨烈。他心凉的烦躁，“那你可真是心狠，说不要就不要，曹家的人心都碎了一地。”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季绯冷淡的语调扬起，“哦？那又如何。”算得上不屑了。郁青然侧眸看一眼，脸部线条紧绷，咬着腮帮出声，“怎么也算是你的亲生父母，看来你一点也不心疼。”含着道德绑架意味的话让季绯发笑，什么时候淡薄感情的人还开始打情牌，真是稀奇。她唇角勾出丝嘲色，偏头，清润明亮的眼眸凉如寒雪。直直的看着他优越的侧脸，反问：“心疼？那你会因为心疼我，然后放我走吗？”前方的道路变得狭窄一些，车流量却大。郁青然车速慢下来，感受到她的冰凉的眼神，心底的一切都冻结起来，轻轻一敲，碎裂一地。车内沉默。季绯冷笑一声，单薄的脊背靠回车背。视线里的景色开始变得宽阔，高级餐厅雅致的装修夺人眼球。车停在门口，服务生泊车进入地下停车场，两人并肩进入餐厅，气质容貌相衬，极为亮眼相配。周知捏在掌心的指尖堪要戳破皮肤，眼底压着深重的妒意，眨眼间，又替换上柔软温和的笑意，“季小姐，辛苦你为我的事情忙碌了。”“不辛苦，工作而已。”季绯眸色寡淡的看她，一身白色柔软碎花长裙搭针织外衫，贯彻到底的小白花风格。她走到座位上，双手背后，指尖捏住大衣衣袖，脱下外面的棕色大衣，白色刺绣梅花旗袍勾勒纤细姣好的身段，眉目清冷，疏离矜傲，似寒冬枝头的梅花。高下立判。周知眼底冷意划过，扭头，仰着俏脸看向身旁清冷矜贵的男人，水灵灵的眼眸闪着柔光，“青然哥，谢谢你帮我找季小姐帮忙。”郁青然睨她一眼，轻嗯一声，抬眼对上桌边季绯似笑非笑的眼神，“郁总，我能单独和周小姐聊聊吗？”他欲向前的腿顿住，眼底情绪难以窥视，直接转身离开包厢。“坐吧，周小姐。”季绯昳丽的眉眼弯着轻淡疏冷的笑，细白的指尖点在桌面上示意。周知没料到郁青然会直接转身离开，面上的愕然还留有几分的侧身看着季绯，神色慢慢的冷下来。两人生出龃龉已久，表面的和平早就维持不下，反而不必再装。“真是难得见你不装。”季绯搅着手中的果汁，唇边弧度讽刺，“既然如此，我开门见山，来谈谈你顶替我救人的事情。”最后一句字字拆开延长音调，意味深长。周知后背一僵，心底似在平静的湖面掷下一块石子，激起波动，表面平静懵然，“什么顶替你救人的事情，饭能乱吃，话可别乱说。”季绯就着吸管喝一口果汁，清甜的味道抚平心底的躁郁，手指屈起，在桌面轻慢叩击，一声伴随着一句。“车祸。”“后背伤疤。”“学校交流。”“大巴爆炸。”她勾着讥诮的冷意，“细节要听吗？”周知已经全然震住，面色僵硬，微微发白，沉默半晌后。她呼出一口气，水灵灵的眼底一片嘲色，唇边弧度攻击性十足，“是又怎么样？青然哥爱的还是我，我比你以这层身份先出现，恩情和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怎么都比不上！”她说完，但这话可信度太低。顿了片刻，周知眼皮微掀，看着那张令自己嫉恨的脸。得不到，那就毁灭。“其实在没顶替你前，青然哥对我没有喜欢，只是因为有恩，就决定爱我，谁有恩，就爱谁，多廉价的爱啊。”啊的语气词骤然断裂，破空的风声划过，响亮的巴掌声在包厢里响起。季绯用尽力道，掌心微微发麻，看着她愕然的神情，似是不解气，反手又是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