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夜色深沉,一轮弦月高挂着,月色柔和,偶尔能看到几颗星星模糊地发着光,既没有调皮地眨着眼,也没有耀目的光芒,只是极力释放着光能,恬静而安闲。
李遥忽然想起徐云朗的微信头像,指了指窗外的弦月,问他,“为什么用残缺的月亮做头像。”
徐云朗笑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觉得世事从来不会圆满,安于残缺并不是什么坏事,况且,等着弦月渐圆,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喜悦了。”
李遥想着,他少年时遵父命承祖业学木雕,纵然心里不喜欢也不得不接受;后来,终于走出去学了喜欢的专业,天南地北地奔波着,累却满足,可惜又兼顾不得家庭,落得离婚的下场;三十多岁,重新回到小城,将昔日奔山赴海的雄心放下,再次安坐一隅拿起刻刀,从心里爱上木雕,感情上却一直空缺……
还真是,人生最难是圆满。
想到失笑,倾身在他下巴上印下一吻,问,“弦月现在变圆了吗?”
徐云朗大笑,点了点头,又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我看看,12 号正好是农历十六,见了面。你爸妈如果喜欢我,才真正算是人月两圆。”
李遥莞尔,“会的,我喜欢,他们就喜欢,”伏在他肩头,看一眼玻璃上流动的水线,恍然有种窗外正在下雨的错觉。
怔愣间,又起了风,灯影下,树梢剧烈地摇晃起来,有几枝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越发有风雨大作之感。
李遥有种未饮酒却有些沉醉的感觉,舒展身体枕在徐云朗臂弯,问,“你有没有看过一句诗?”
“你念了,我才知道。”徐云朗一双臂膀将她牢牢拢在怀里。
“泥沙相会 狂风奔走 雨天雨地 而爱情房屋温情地坐着”
李遥停下来,转头看徐云朗,笑意盈满整张脸,听到他说,“下一句好像是,遮蔽母亲也遮蔽孩子。”说完,自己先闷头笑起来。
“还有呢?”李遥做出凶狠磨牙之态,指尖点着徐云朗脖子,一副他要是答不对,下一秒,她就要啃上去的架势。
徐云朗停了笑声,在李遥耳边低低道,“遮蔽你,也遮蔽我。”
窗外,几颗星星似乎也有所察,齐齐眨了一下眼睛,李遥心头一暖,只觉满腹的柔情,如同刚喝进去的梨汤一般,在悠悠荡漾。
临睡前,李遥刷朋友圈,阮甜发了她和彼得一起看烟花的合照,笑得眉眼弯弯,李遥给点了个赞,又拽着徐云朗拍了一张两人的自拍,发到了家庭群,把家里三个人都炸出来了,李遇更是高兴得发了一堆庆祝的表情包。
连着几天 ,徐云朗每天一早就去撕日历,期待又紧张地盼着见到李遥爸妈,好尽快定下名分。李遥只当不知道,照常忙碌着,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这天早上,徐云朗跟李遥商量,“见完你爸妈,我想把知乐接来住几天。”
“好啊,不过那会儿我该已经回家过年了,买个什么新年礼物给孩子?”李遥皱眉,她上回跟小孩相处的经验,还是带妹妹李遇。
“不用太惯着他,不是才送过?”
“那不是他先送我了,我才礼尚往来的,过年又不一样。”李遥解释,又犯起愁来,“都怪你,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这孩子相处了。”
徐云朗又气又笑,心说,总不能为了跟孩子自如相处他俩就分手吧,心里也清楚她的不自在,掐着眉心想了想,拉着李遥的手,温声叮嘱,“你别紧张。不用太客气,太客气他也不舒服,也不用刻意亲近,他有爸也有妈,什么都不缺,你要是跟他谈得来,当个忘年交也好,谈不来的话,就当是亲戚家里的晚辈相处着就行。”
李遥恍然大悟,她就是想得太多了,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孩子挺讨喜的。”想起那王子公主水晶球,李遥又想笑。
“知乐也大了,明年就要中考,学习负担重,来我这儿的机会以后越来越少,难得来一回,咱们都开开心心就行。”
“嗯……关于孩子,我还有个事跟你商量。”李遥嘿嘿笑了一声。
徐云朗神色奇怪,盯着李遥的小腹,“有了?”
李遥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想什么呢,每回都做了措施的。我是说以后万一有了,能不能要孩子跟我姓?”
徐云朗面上诧异一闪而过,笑着捏了捏李遥的下巴,“这事你想了多久了?该不会孩子爸爸没定下来就想了吧?当然可以,我妈应该也没问题,毕竟有知乐了。”
“倒是挺久的,还真是,跟你在一起之前就想了,我看我妈很羡慕我们楼里有一家就是这样的情况,想满足她嘛。”
徐云朗听着,没一会儿,又拧起了眉头,问李遥,“你家人会介意知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