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的卓玮玠其实很清醒,他的婚事受到许多人的关注,但这些年来他委实没有遇到可以让他心动的人,婚事于是一直蹉跎了下来。
他近来在别庄修身养性,别庄周边便有些热闹了起来,这让他心情有些不愉,今天更有人闯到了他身边,虽然看似是误闯,但事实如何还需要等侍卫回来才知道。
为了赢得他的注意,女人们可谓是花样百出,算计无数,闲来无事看她们表演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消遣,但这样的女人,他是绝不可能看上的,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嗣由这样的人孕育教养。
即使无后,他亦不会将就——
这是福王一系刻在骨子里的执拗。
第一代福王便无后,是过继了一位皇子继承了亲王的位置,虽然是过继的子嗣,但在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玄而又玄的东西影响下,福王一系无不是深情执拗、体弱多病、子嗣单薄。
除了第一任福王得了高寿,后代子孙却都命短,有的留下了子嗣,有的甚至未来得及长大便夭折,只能继续过继子嗣以维系传承。
第一代福王一生就是个闻者伤心的悲剧,他因身体原因怕连累心爱之人,便默默成全了对方,结果他拖着破败的身体却默默守护了心爱之人一生,甚至熬过了她的丈夫,这事被他当成一生憾事,严正教训告诫后代子孙——若有中意女子,万不可因自己的健康原因就大方相让不去争抢,那或许会抱憾终生的。
不得不说,嫁入福王府是等同于守寡的结局,但这依然不能减退许多人对福王妃之位和下任福王外家身分的觊觎热情,毕竟这可是亲王身分,所以争夺福王青睐的戏码一代接着一代地上演着。
另外还有一件诡异的事,福王一系不管寿命如何,每一任福王或世子都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这让许多怀春少女更是前仆后继地接近——病美男,几乎已经是福王一系的代名词。
卓玮玠是这一代的福王,相貌俊逸非凡,不知掳获了多少名门闺秀的芳心,但长年卧病、极少出门,随着年龄一年一年增加,不少人都开始担心这一代福王恐怕也留不下子嗣,大约又得开始着手从皇室挑选过继子嗣。
二十三这年龄,对世间男子而言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对福王一系而言,这已经是个很危险的年龄了。
坐在轮椅中的卓玮玠犹如一座雕塑一般静静地待在那一方寂静的天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沉思。
没有人去打扰他的安静,直到很久之后一名侍卫的回归,才打破了卓玮玠的清静。
这名侍卫是在之前跟踪那对主仆而去的人,他之所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回来,是因为那对主仆真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那条之前逮到的蛇烧烤吃完之后才回去的。
她们回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府第别庄,而是——一座庵堂。
侍卫并没有去询问住持,而是在附近找了人家相问,在得到想要的资讯后这才返回。
“镇远侯府的?”
“是。”
卓玮玠掀了下嘴角,异常平淡地道:“原来是她啊。”一个被侯府排除在外的嫡出小姐。
侍卫没有说话,卓玮玠脑中已经调出了这位侯府小姐的全部资料,因为她母亲镇远侯夫人和其父贵妾的斗法,这位大小姐甫一出生便被送到了庵堂,几乎是在庵堂长大的。
说起镇远侯府,在京城勳贵圈还是挺有名的。
镇远侯府的李老夫人将娘家侄女给自家儿子当个贵妾,这事在当年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直到现在大家提起来还是唏嘘鄙夷不已。
李老夫人年轻时嫁入侯府用的手段便不甚见得光,那是抢了闺中好友的亲事,藉着闺中好友的身分出入侯府,跟当时的镇远侯府世子有了首尾,事情闹出来,李家不得不娶了她。
不料多年后,她娘家的侄女跟她走了一样的路数,跟当时的镇远侯世子有了私情。
当时的镇远侯府因数代经营不善,家底都败干净了,勉强维持个光鲜的壳子,就等着儿子新妇进门带的大量嫁妆充盈府库,儿子跟侄女搞了这么一出,老侯爷夫妻只好亲自去跟亲赔礼,好说歹说算是稳住了亲事。
侄女虽成了贵妾,但这贵妾到底还是给镇远侯府埋下了乱家的祸根。
贵妾未出嫁便已珠胎暗结,正头夫人嫁过来时她已生了庶长女——这也是承平伯丁家的意思,若是庶长女,两家亲事还有得转圜,若是庶长子,那就直接退亲。
只是那贵妾是李老夫人的娘家亲侄女,侯爷又偏爱,镇远侯夫人自嫁入侯府便处于劣势,加之本人性格又太直爽,越发不得丈夫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