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呢,璃少御害她,证据何在?”
“没,没有证据。”丫鬟带了哭腔。
我瞥了一眼边上还在笑的武太医,从头到尾定计划动手的只有他一人,虞殊根本就不知情,丫鬟自然找不到证据。
“没有证据不先找掖庭,反而兀自跑去清平殿吵闹,这是何理?”我说。
“奴知道错了,奴一时心急,”丫鬟抹了把泪,“夜半近天亮的时候,奴像往常一样进屋给主子盖被,却发现主子睁着眼躺在榻下,明明没气了却还在抽搐,奴吓傻了……”
那场面太过惊悚,吓得她脑袋一片空白,循着本能就想去找能主事的过来处理。
以往在林府,小姐一有什么她就往老爷那跑,入了宫思维也没转过弯来,听说帝王歇在了清平殿,她就奔着清平殿去了,把宫里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你对你家主子要害人的事情可知情?”
“什么害人?”丫鬟的疑惑不像作假,她说,“主子心善,她怎么可能会害人?”
我拨弄着宫绦上的流苏,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这林氏真的是个很会伪装的人。要么是丫鬟太傻看不穿,要么是林氏无时无刻不在演戏,连一直跟在身边的人都能蒙骗过去。
也罢,不知情就没必要再问了。我让人将她带走,交由掖庭安排去了。
小单子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后面跟着发上落了雪珠子的虞殊。
“你怎么不多穿点,外面多冷。”我让他到我身侧来坐。
虞殊解下浸了雪的狐裘,怕将我沾湿,“单公公传唤,想来是圣上这里有急事,殊不敢耽搁。”
我将他发尾上的落雪拂去,顺手摸了一把柔软的发丝,“倒也没那么急。”
“那位是?”他的目光落在武太医身上,问我。
武太医此刻耸拉着眼睛,方才那副神气的样子全然不见了,装作不认识虞殊的样子,安安静静地跪在边上。
这是做什么,看人下菜碟?
还是不想在效忠的人面前暴露真实的嘴脸?
我哼笑一声,对他俩说,“别装了。”
武太医没反应,倒是虞殊先叹了口气,从背后搂住我,问,“他做了什么让圣上生气了?”
“他杀了林氏。”
我将这件事的发展原原本本地给虞殊复述了一遍。
“杀人偿命。他既然犯下了过错,那就处死吧。”虞殊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道。
“你不需要他为你做事了吗?”我小声说。
虞殊摇了摇头,“他原本便不是我安插的探子。”
“嗯?”
“幼年时,父亲带母亲与我逛灯会,遇见在路边看诊的穷困少年,观察下来觉得他有点本事,问了些话,就将他推荐给了老太医。后来入了太医署,他念着受过父亲的恩惠,愿意为父亲做事。”
虞殊顿了顿,又道,“父亲走后,也不知怎的,他就将我当成了主子。但实际上,父亲与我都没安排过他做什么。”
武太医能做出为他好而杀林氏的举动,虞殊本人也不太能理解他的思路。
我蹙着眉,“你还有别的探子?”
似乎没想到我抓重点的方向这么偏,虞殊瞧了我一眼。
“颂安殿有没有你的人?”我接着问。
“有,”虞殊坦诚地告诉我,“身在冷宫,前朝的消息很难得知。这些探子都是挑选出来确定可信的,在先帝的默允之下安排过去的。”
跟父皇也有关系。
那既然父皇知情,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想想之前大张旗鼓“抓老鼠”的样子,眼前一黑,再想想我为了不闹心,跑去清平殿躲清闲的事情,眼前更黑了。
所以,虞殊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我的呢?
我蒙在鼓里忙忙碌碌的样子,好玩吗?
他看穿了我的心事,因为我的神情在不断变化,我在想什么内容,对他来说很好猜。因为他太了解我了。
“圣上,宫中不只有殊安插的人。若圣上知道了,虽明面上不显,但从细枝末节处容易走漏风声,让旁人起疑,”虞殊解释道,“想窥探圣意与前朝动向的,不止殊一个。”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是为了大局考虑。
但他瞒我。
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小别扭。
“你在前朝后宫统共安插了多少人?”我问。
虞殊还没开口,武太医先说话了,“圣上,璃少御,把臣处理了吧。”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在这儿待着听这些机密,总觉得心里挺忐忑的。
“来人,”我唤来侍卫,“将武太医押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处置。林侍郎那边派人去说一声,别提到璃少御,可明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