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从边境赶来的路上已与游荡的冰鬼打过了照面,吃了不少苦头,对这些难缠、不好打还凶恶的东西颇为头疼。
领会了我话中的意思,李仑韬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就让身边的副将下去安排了。
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将李仑韬带去了暂住的小屋,闵言和陆听此时已在屋内候着了。
没绕弯子,门一关上,众人就直奔着正事开始商量。
“……如今有不少百姓正在京中躲避天灾,若大军攻城,定会伤及无辜,”我将自己的谋算说了出来,主要便是四个字,诱敌出城,“将军以为如何?”
“有两个难点,”李仑韬说,“其一,诱饵能否让蛮人上钩;其二,雪原有冰鬼干扰,冰鬼嗜血,战局恐怕不好控制。”
我低低笑了一声,“候卫军手中有可以对付冰鬼的东西,届时遇到那些鬼东西让他们动手便可。至于诱饵,孤有个主意……”
“……”
小屋的门一关便是整整半日。
入夜,玉城内一片安宁。不知是不是有大军在此驻扎的缘故,连被呜呜咽咽的风声吓哭的孩童都少了很多,难得的一派祥和。
但此刻的京城却是暗流涌动,数座府邸中的书房皆彻夜亮着灯,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做着打算。
翌日,天微明,宫门开,朝臣鱼贯而入。
辰时已至,殿内臣子皆已到齐,而新帝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在正首的金龙宝座之上。
众人对此已见怪不怪,俯身与坐在侧位的男人行礼,“臣等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长安。”
“平身。”那人很享受这样百官朝拜的感觉,眯了眯眼,眼底露着不知针对何人的嘲讽,故意放缓了声音悠然道。
小太监在他身侧站着,尖细的声音响彻殿内,“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落下,良久却无人上前。
“今日又没有要事?”摄政王不大愉快地问。
兆王在的时候明明是有人说话的,一轮到他摄政怎么就个个都闷着不吱声了?
混在百官中低着头的容喻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事怎么没有?
有,且很多。
只是兆王上位后提拔了一堆会说好话的酒囊饭袋,把有真才实学的都算作旧朝细作,要么罢免,要么安个罪名丢入大牢。天天让人献美献宝,对民生大事却坐视不管。
这样长久下来,谁还会禀报实事?
他刚在心中吐槽完,身侧便有人举着笏板出列了。不出所料,兆王的后宫里又将多两位佳丽。
不过,容喻暗道,这新美人他大概率是无福消受了。
等那人回到臣子之列,容喻垂首扮出一副恭谨的样子走到殿中,“臣偶得一宝,想献予摄政王殿下。”
“哦?”男人歪了歪头,目露赏识之意。
从前那些人都是给兆王献宝贝的,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要给他送东西。倒是个知趣,看得清形势的……
容喻轻轻拍了拍手,殿外走入了两位侍从,其中一位手中捧着一方紫檀木盒。
“这是一串极漂亮的珊瑚青金念珠,共一百零八颗,据说是某位老僧坐化后留下的传世之宝,具有静心凝神、庇护安宁之效。”
摄政王很有兴趣,“端上来。”
侍从上前,一人开盒,一人隔着丝帕将那珠串取了出来。
见男人心存警惕要自己伸手去拿了戴,容喻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此珠串的佩戴之法与旁的略有不同。”
怕犯了佛家的忌讳,摄政王犹豫再三,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珠串绕颈,冰凉的寒意让他的心中不由地有些发毛。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他抬眸打量那捧着木盒子的侍从,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
“呃——”
异变陡生。摄政王面部狰狞,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那为他戴珠串的侍从握着两段交叉,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捧盒子的人从盒子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寒芒闪过,锋利的刀刃已经捅入了摄政王的心脏。
血光四溅。
“陈广益,”握着匕首的人撕开了脸上用作伪装的假面,压抑了许久的怒火骤然喷涌而出,“我一直将你当作恩公,尽心尽力为你的孩子传道授业,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在我面前顺着我说尽了诋毁兆王的话,兆王上位后你却毫不犹豫地向他的阵营倒戈,甚至帮着他一起陷害忠良,助纣为虐!”
语毕,他又给了摄政王数刀。
陈广益的指尖尽全力地扣着脖子上的索命念珠,可惜这串珠的绳子是特制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用。
他的面色因窒息而泛着紫黑,嘴唇翕动,无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