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之扫了眼人来人往的百姓也是移开了目光。
“虞家人很聪明,他们知道顺应民心,可也知道利用民心。我,还有我父亲,或者说是整个站在我身后的人都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
只是与他手里的棋子不同,因为战事吃紧,所以虞家人永远也不会和我撕破脸,唯一能左右我的,不过就是这场婚事罢了。”
魏呈延:“......”
身处权利的中心,没有人能逃的过圣命。
“你知道我为何总爱往这灵觉寺跑,甚至每年都会留有几日在这儿吃斋礼佛吗?”见人紧皱着眉头就像是在无声反驳,萧衍之倒也是宽心,没有替自己申辩。
这灵觉寺有位慧心和尚,在他的父亲死后曾来找过他,只说了一句,“逝者已逝,生死都各有各的活法,若施主定要违抗本心,那这城中必将血流不止,哀鸣不断。”就走了。
萧衍之不信佛,他只信自己,可那慧心和尚有点玄乎,就像是这求平安,求姻缘,什么都在求的灵觉寺一样。
“因为你在担心魏家。”魏呈延回答的很快,就像是脱口而出,已经在嘴里回味了无数次的答案。
这八个字,在他发现萧衍之总是疏离他父亲后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询问,又或许是他不敢。
其实这信与不信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在他看来,礼佛也不过只是为求自己的一个心安,因为感到了迷茫,或是心有期待,又或者是知道自己的前方道路是大雾弥漫,所以想乞求上天,宽以待人。
可佛却说这世间有芸芸众生,众使它慈悲为怀,可又怎能保证当真是做到雨露均沾呢?
若是佛真能普渡众生,那老王爷或许就不会死,衍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谁也不敢相信。
“啊,风雨不动安如山,而我们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急也急不到结果。”萧衍之闻言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所以我们还不如享受当下,肆意人生来的畅快。”
更何况现在的时机还没有到,有些人还不能动。
萧衍之抬头望向了那绿意盎然的枝繁叶茂,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冰川突然融化,一把抓住了魏呈延的手腕,让他也闭眼好好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静谧。
“呈延,这场婚事不过就是个引起朝堂动荡的媒介,皇帝想让你们魏府去当这个出头鸟,所以才会去找魏尚书。不过他什么都明白,我对那个皇位上的人是谁根本就不在乎,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也不过就是想看到他们虞家人自相残杀,想要为这条黄泉路上多添几个亡魂罢了。”
“.......”魏呈延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的,但在听到萧衍之他说不想要这个皇位时,垂在身侧的手还是不免攥紧了几分。
该坐上皇位的,除了他萧衍之还能有谁?!
虞家人?呵,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群窝里斗的废物!
“再者,比起我的出身,虞家人或许更看重我能在我身后的琳琅军,魏府,还有所有人站在我身后支持着我的人。”萧衍之淡淡的说着,像是没有看出魏呈延不悦。
四周弥漫的香气很重,前往灵觉寺的香客也确实是多。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当年那慧心和尚想让我礼佛,我闲来无事还真去听了几次他讲的经文,虽然大多是都觉得他讲的都是些屁话,但我还挺喜欢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适。”
当年他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月,因为对父亲即将出征的恐慌,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后来父亲还是走了,这一去就遥遥无期。
“当时我就在想,若虞家人真能放过我们,那我就带着父亲辞官,这大将军的位置爱谁做就谁做!我们就当那一介平民,无事煮茶畅饮,有事扛锄暮归,一日下来,也总比享受着这样胆战心惊的荣华来的高兴。”
“......”
萧衍之的语气惬意,很是向往。
魏呈延也知道他的这位好友一向喜欢自由自在,对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那些弯弯绕绕最为厌恶,更别说还是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若非是飞来横祸,皇帝非要赐死王爷,那在江湖的那些年里,也可以说是他这一生最潇洒肆意的时候了。
可人的一生却总在纠结中解脱,凤凰的涅磐重生也要先置之于死地,更何况,他们还都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衍之,我知道你跟父亲写过信,但我不会背叛萧王府的。”魏呈延打断了思绪,转头看向了他。
“魏府的骨头很硬,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而且我家的老头儿也说了,皇帝现在还动不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