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辛本还梗着脖子,却在一下一下的安抚中放松下来,轻轻倚靠在纪无锋肩头。
半晌,陆容辛声音闷闷地说:“放开我。”
“可以再抱一会儿吗?”
“不行。”
“就一小会儿。”
“……那就数三十下。”
“好。”
纪无锋松开手臂后,陆容辛脸色微红:“走吧,我看纪南北他们都在树林外等着呢。”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
回到土门沟,包老爷带了一群人去清缴风魔洞窟、解救伤患,纪无锋得到了贵宾待遇,杜致也被放了出来。
沐浴过后,纪无锋一身清爽,离开包府,去客栈找到了陆容辛和易伯。
陆容辛情绪已经平复,又像初见他时的那副清冷模样。
纪无锋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茶喝。
易伯收拾着东西,突然察觉两道目光盯住他,本不欲理会,但在陆容辛越发强烈的目光中,到底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屋里只剩纪无锋和陆容辛两人。
放下茶杯,纪无锋讲了起来:“我去了平度府的火泉镇,那有一处小院子……”
七年间的点滴,此刻一一述来,从冬日坐在屋里吃柿子看房檐下的冰挂,说到夏日教书和孩子们一起爬树捉蝉,陆容辛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细细倾听。
“……洪苍门就此散了。”说到这里,纪无锋喝了水,润了润后来。
陆容辛看他:“因为你发现了当年的线索,所以才决定回来?”
纪无锋本想应是,但突然背心发毛,改口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想去找你。”
“呵。”陆容辛皮笑肉不笑。
纪无锋忐忑地看着他:“所以说,你是同意我再追求你了吗?”
陆容辛此刻气势却弱了下来:“我不同意又能怎样?”
他起身去拿来一个小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红叶标本、破了个洞的兔皮、一只木头发簪……全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纪无锋借着喝水,转开了视线。
陆容辛:“这些都是你寄来的吧。”
纪无锋不说话。
陆容辛:“这七年里,除了最开始半年,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些奇怪的东西随着镖队而来,除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寄给我这些。但这个月,我没有收到任何东西,我特意又去了三次镖局,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你死了。
“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陆容辛语音颤抖起来。
“我想过让他们寄信回去,但镖队中转了太多次,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寄来的东西,我没法联系你,我找不到你……”
纪无锋站起来,拿起那支木头发簪,说:“我那时学着用右手做事,废了好几次,才做出这一支,只想着能让你看看。现在再看,还真是粗糙。”说着,他就想把发簪扔掉。
陆容辛一把夺回发簪:“现在这是我的东西,你别想扔掉。”
纪无锋却笑了起来:“所以,你愿意戴上吗?”
陆容辛低着头把发簪放进包裹里,把那些破破烂烂的小玩意们收好:“别妄想了。”
纪无锋分明看见陆容辛的耳朵红红的,心里激动,握住了陆容辛的手。
陆容辛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
“不戴也好,我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我又没说要。”
“可我想给你做一个。”
“……那得看你做的好不好了。”
“我做的肯定好。”
“如果我戴了,你就别想让我摘下来。”
“必须不能摘。”
“也不能给别人做。”
“肯定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行,那你明天就开始做吧。”
一股莫大的喜悦冲上头脑,纪无锋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傻极了,但他控制不住嘴角,只能任其高高上扬。
陆容辛红着耳朵:“你先做着吧,戴不戴的再说。”
“你肯定会戴的。”
陆容辛轻轻白了纪无锋一眼,松开了他的手:“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
“你说。”
“七年前,我拒绝你……”
纪无锋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而是因为你太优秀,你的未来太耀眼,我不想也不能成为你的障碍。”
“那现在呢?”
“现在,”陆容辛捏捏纪无锋的胳膊,“你现在能不能比我活得长都是问题,我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
纪无锋苦笑:“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那我倒希望你从未有此祸事,一切顺遂,平步青云。”陆容辛轻轻叹息着说。
两人沉默了片刻。
纪无锋提起精神:“向回看,我虽被人绊倒摔了跤,但向前看,我的未来依旧是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