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忽然像发疯一样,冲着几个跟班大骂:“平日给你们那么多钱潇洒,两万六都没有!养着你们一帮废物有什么用?”
他依旧醉着,骂完也不管其他,继续踉踉跄跄往车子走。
“田先生!”侍应生急道。
阿滨将手中钱塞给对方,道:“唔好意思,剩下记账,回头再拿给你们。”
侍应生见状,也只能悻悻然走了,好在是大明星,倒也不用担心逃单。
几人扶着烂醉的田真,正要上车时,遇到了老熟人。
正是宋禹和周家米几人。
今天拍了一场很辛苦的动作戏,为犒劳武师,收工后一行人便来喝酒,刚刚下车,就撞上喝完的死对头。
周家米轻飘飘看了人一眼,越过人往里走。
他以前对田恨之入骨,将人当做仇人,每回见到都恨不得干一架。但如今想来,也无非是因为对方离开周家班,风光过他们所有人。
而现在,自己做了导演,拍出了卖座片,再不是小小武指,心胸也随之开阔,田真对他来说,自然就不再重要。
宋禹与周家米并行。
亦没对田真多看一眼。
醉醺醺的田真,认出两人,又见对方一行人将他彻彻底底忽视,当即酒醒了几分,勃然大怒,狠狠将扶着自己的两人推开,还各自踹了两脚发泄。
被踹中的阿滨,终于忍不住道:“真哥,你最近不好过,我们做兄弟的都知道,但你能别动不动就跟我们发火,我们也是人。”
田真哂笑:“兄弟?若是我没钱,你们还会叫我一声真哥吗?当初在周家班,也都是你兄弟,你为了钱不也跟我走!这世上有什么真兄弟,无非是看给多少钱罢了!”
阿滨涨红脸,有些没底气道:“做这行,谁不是搵钱食饭?”
田真讥诮道:“要搵钱是吧?那去找宋禹找林家俊啊!他们现在最有钱。”
阿滨没再说什么,表忠心太虚假,他们做武师的,说到底是养家糊口,东家不打打西家,若是田家班真的不行,他们也要另谋出路。
田家班会走上从前周家班的老路吗?
没人知道答案,但又心知肚明。
*
“明天放假,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周家米打头,领着一行人边进包厢边高声道。
宋禹跟在后面,拿起电话打给家俊,看他人到了哪里。就在他要踏进门时,忽然瞥到走廊一端,一个明显喝醉的男人,被另一人扶着要往电梯走。
他挑挑眉,低声跟家俊说了句“等阵见”,便挂了电话,径自朝那两人走去。
毕竟有过经验,加之如今自己已经是湾仔码头成员,对这种事就难免敏感。
“阿鸿!”他开口轻声唤道。
那被扶着的男人,缓缓抬头,只见他双颊绯红,醉眼朦胧,显然醉得不清,看起来似乎都没认出他。
扶着他的男人,认出宋禹,笑道:“宋先生,你认识阿鸿?唔好意思,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宋禹不认得这人,大约是音乐圈的,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削瘦,眼眶深陷,估摸着是个瘾君子。他笑盈盈走上前,也没说什么,只是扶着江鸿一只手臂,轻飘飘就将人抢过来,又温文尔雅道:“阿鸿是我朋友,我会送他回家。”
男人有些不悦,但对方毕竟是大明星,身边肯定带着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讪讪离开。
“阿鸿!”宋禹扶着人,唤了两声,但江鸿依旧双目迷离,除了哼哼唧唧,没有其他反应。
宋禹舒了口气,随手推开旁边一间无人使用的包厢,将人丢在沙发,看了对方一眼。
没想到他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思及此,他挑了挑眉头,拿起手提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
宋禹轻笑道:“顾老板,我在皇朝夜总会喝酒,你猜猜我遇到了谁?”
顾子遇道:“江鸿?”
“哎呀,没想到你一猜就猜到,我还以为你和阿鸿不熟呢。”
那头沉默片刻,道:“他在干嘛?”
“哦,他喝得烂醉,被个男人扶着要送他回家。”
顾子遇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难得有些焦急:“什么?你快把人拦下!”
宋禹轻飘飘道:“别人要送他回家,我为何要拦下?”
他听到那头的人深呼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宋禹,我请求你把人拦下,其他的事,等我过来再说。”
宋禹轻笑:“既然顾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将人拦下来。”
说着便挂了电话,然后转头看向身旁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江鸿。
大约是睡得不太舒服,对方拱了拱身子,将头靠在他腿边,这才又安安静静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