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道叮嘱江雪澜,具行云的性命也不能留。
她似乎知道具行云身边那具傀儡是谁,但也没有过多言语,只让江雪澜多留意他,当心受伤。
倘若可以,最好能将他活捉回来,到时候她自有法子解决那只凶恶的傀儡。
用两根手指捏着信纸凑到烛火旁,火舌倏然而上,甚至舔吻到捏着信纸的指尖。
江雪澜恍然未觉,等信纸烧干净了,他松开手指,一点泛黄的小纸片打着飘落下。
天心赶着回去复命,刚准备告辞,又被人叫住了。
江雪澜手肘撑着小几,一改读信时的不耐,眼中含笑,抬眸望向她,“天心,蝶谷的客人都回去了吗。”
“是。”
天心不知道大公子为什么突然问起蝶谷,不过她还是恭敬地作答:“蝶谷的马车午后便离开了。”
虞娘子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大善人,今天早上的议事也没有蝶谷的人参与,天心想当然的以为蝶谷没有人留下。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送走天心,闻人语刚进门就接到了新的指令。
“这里有本座就够了,你带几个人去跟着蝶谷的马车,保证他们的安全。”
主子有令只能听着,闻人语不想也没那胆子提出抗议。她应了一声,匆匆召人随她去追车。
具行云在破庙修整了两日,又使唤着傀儡带自己寻找其他落脚的地方。
傀儡听到他的命令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就在这时,破旧的门板“哐当”一声弹开,溅起大片的积尘。
来人抬起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抬脚跨入庙中,目光刚好与惊慌起身的具行云撞上。
“哟,”他放下掩在口鼻上的手,端着袖子笑道:“这么巧。”
具行云喉间咯咯作响,紧盯着来人的肩手,以免他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但来人似乎只是无意闯入,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若不是他那张脸,具行云恐怕真的信了他。
此人衣着随意,发丝半束,未曾束在冠中的墨发如绸缎一般散在脑后,苍白的肤色透着几分病态。
单说长相,恐怕在具行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再难寻到比他还要俊美的人。
只是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让具行云恨入骨髓,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啖其骨肉,生饮其血。
“是你。”
具行云瞳孔微缩,盯着这人,牙根隐隐泛起血腥气。
这人含笑站在浮尘当中,将庙里唯一的出口拦住。
具行云看不出这人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他弓起后背,整个人就像一张紧绷的弓,一旦这人有什么举动,他立刻就能做出反应。
没了他的指示,傀儡像一尊雕像一般,死气沉沉地垂着脑袋立在一旁。
一行人举着火把,兴师动众地包围了这座破庙。
昏暗破败的庙中果然点着灯火。白依依面露喜色,扭头看向身旁的天心,“天心,你果真没有说错,那贼人八成就在这里。”
天心浅浅一笑,姿色平平的脸在火光映照之下别有一番韵味。
“白姑姑,我也是听其他弟子说那贼人似乎往这边逃过来,这才想起附近有这么座荒废的寺庙。”
门外一片混乱,具行云发根已经被冷汗浸湿,忍不住瞥向身后的神像,小声问道:“你……你可是说话算话?”
神像之后寂静无声,除了门外的喧哗,具行云的耳边只能听到烛芯炸开的噼啪声。
白依依已经走至门前,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朗声道:“具行云,出来吧,你已经逃不掉了。”
“狗屁!”
具行云暗骂一声,从地上起身,让傀儡挡在自己身前。
他当时明明可以逃走,要不是那人拦住了他……他想起那人告诉他,他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看他自己表现如何了。
具行云死盯着门口,眼中翻转着凶光,宛若毒蛇吐信。
见他闭门不出,也不做任何回应,白依依冷笑一声,准备直接破门而入。
江雪澜坐在神像后屏息闭目,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之所以能真面目示人,乃是因为今日到场的人,他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这也是兰琦华的意思。
恐怕天心做梦都没有想到,由她亲手交到江雪澜手中的信,里面竟然写着将她一并处理掉。
心腹没了可以再培养,知情人却留不得。
白依依接过身后弟子递来的火折,另一只手扣着剑柄,直接破门而入。
陆宛穿的衣服外面有一层细纱,总是被路边的野草或者树枝勾到。他要小心地避开这些,不知不觉就落在队伍最后面。
慢慢从后面赶上来,他径直走到程轩身旁,两人笑着对视一眼算是打招呼,还未曾开口说话,早先踏进庙门的白依依忽然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