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还特地嘱咐众人不要在江雪澜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结果……都是无用功罢了。
江雪澜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为何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装成小哑巴,也不去拆穿。
这些话,陆宛是断然拉不下脸皮,跑到江雪澜面前问个清楚的。
再者,令他心乱如麻的还有两件事。
其一是他放心不下小均,虽说小均在蝶谷适应的很好,可他刚把人带回去,便丢下他离开了,也不知小均会不会不高兴。
其二,自然是因为姬慕容。
陆宛自年幼时就乖巧,鲜少也不听话的时候,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江雪澜违背师命。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等姬慕容回来了,冯师伯必然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若是让姬慕容知道他还跟江雪澜纠缠不休,到时……
陆宛低叹一声,抬起手臂挡住眼睛,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姬慕容的责问。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有些羡慕楚寻真,做事情不必瞻前顾后,也不需要考虑后果,何等恣意快活。
人世间走一遭,谁又不想痛快一场。
清晨,昨日那个小僧将斋饭送到院中。用过早饭后不久,无念从院门外走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赭黄色的袈裟,手里拿着佛珠,像是刚做完晨省便过来了。
他来时江雪澜靠坐在床头,修长双手交叉,搭在腹部,眉头舒展开,正与坐在床边的陆宛低语。
“无念大师。”
听见脚步声进门,陆宛起身,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江雪澜也将自己的脸转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
他眼睛上面今日没有覆着白绫,失去了白绫的遮挡,整张脸露在外面,端的是十分俊美。
若是单看他的相貌与气质,更像是哪一家的贵公子,很难与邪魔外道联系到一起去。
无念多看了他两眼,道明自己的来意:“江教主,陆师弟,昨夜贫僧与师父商讨一番,觉得教主身上这毒若是解开,其实并不难。”
“莫非方丈有办法?”
陆宛眼前似乎亮了一亮。
比起面色如常的江雪澜,他的反应未必过了些,无念含笑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能察觉到陆宛与江雪澜之间,似乎很不寻常。
不过眼下不是说笑的时候,无念收了脸上的微笑,正色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道江教主是从从什么时候中了这毒,下毒之人,如今又在何处?”
这些话,其实也是陆宛早就好奇,但一直问不出口的。
江雪澜中毒这件事,说起来,确实蹊跷。
以江雪澜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身边自然少不了想要害他性命的人,更何况他之前已经遭遇过一次毒手,应该非常谨慎小心才是。
一个本该谨慎小心的人,又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无念的话问出以后,江雪澜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无念以为他不愿意说,便体贴笑道:“若是江教主不便多言,那贫僧再与陆师弟想想其他的办法。”
只是他这毒,也中了不少时日,如果能想到其他的办法,又何必等到今日。
江雪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此事……容江某考虑一下,晚些时候再给大师答复。”
见江雪澜有松口的打算,无念到底是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既然如此,那贫僧便不打扰二位,先告辞了。”
陆宛跟着他起身,想去院外送送他,还未等他迈出步子,便觉得身上的衣衫一紧,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江雪澜抓住了他的衣服。
眼看无念已经踏出房门,走到了院子里,陆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拂开江雪澜的手。
他往床边凑近了些,微微低下头,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宛儿。”江雪澜低叹一声,摸索着找到陆宛的手,手下一个用力,将他拉到床上。
陆宛连忙用另一只手撑在床头,这才免了砸在江雪澜身上的后果。
“你……”
他原本要责问江雪澜为何无故对他发难,可低头看他时,见到江雪澜脸色难看,眼眸暗沉空洞,心下不禁一软。
“怎么了。”
他用膝盖撑着床板,跪坐在江雪澜身旁,任由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还不忘用空闲的那只手碰一碰江雪澜的脸。
江雪澜自然察觉到他态度有所软化,他松开陆宛的手,双手握在陆宛紧而窄的腰上,将他往自己面前送了送。
他揽住陆宛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陆宛的颈窝,叹息道:“让我抱一会儿。”
他们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陆宛僵在原地,如玉一样的脸庞上红了又白,心跳如同擂鼓一般。
嵩山脚下的小镇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既有久居于此的寻常百姓,也有不少途经此处的江湖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