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
“是。”陈任捧着一个被布盖上的长方形物体走进来,将东西放置在寝殿内室的矮几上。
长布抽开,是一把七弦琴,肉眼得见便知选材考究。
没有什么后天雕刻的花样,所有纹路都是老木天然形成。
颜煜走过去轻轻拨动下琴弦,松沉低缓,余音悠远。
“这是南山先生做的?”
“你不是说朕抠门吗。”
“这..难不成送我的?”颜煜还是有些惊讶,不知道裴谞这个人是心细还是斤斤计较。
他坐到矮几后的蒲团上轻抚上琴弦,有淡淡的香气袭来。
制这样一把琴少说也得两年,从他骂裴谞抠门开始,不过半个月,裴谞这么快就拿到琴,该不会是抢了别的雇主的吧。
并不知道对方心思的裴谞,跟着坐到了颜煜身边。
“可喜欢?”
颜煜点点头,喜欢这把琴是真的,可不喜欢强抢他人喜爱之物也是真的。
“陛下,王相求见。”
“不见。”裴谞面露不满,“问问那老头是不是年岁
太大,该告老还乡了。”
“这..是。”
陈任退出寝殿,王骞正在殿外翘首以盼。
“陈公公,陛下怎么说?可能面圣?”
陈任有些难以张口却又不敢不传皇帝的话:“陛下让奴才问问大人是否该…该告老还乡了。”
王骞脑袋一昏差点儿摔倒,幸亏陈任眼疾手快搀扶住了。
“王大人您怎么样?用不用叫太医看看?”
“没事,没事。”
严松与孟元里勾结多年,身为一国宰相却没有察觉,是为失职,惩处罢官也不为过,告老还乡已是留了莫大的体面。
“多谢陈公公。”
王骞转身一步一步走下阶梯,背影愈发落寞。
“唉。”陈任惋惜地摇摇头回去复命,进入寝殿还没走过去,一个信筒就被丢到自己脚边。
“告诉王骞那老东西,明日早朝把严松给朕压到金銮殿之外论处,命百官随朕同看。”
陈任捡起信筒应声,连忙跑出寝殿蹬蹬蹬往阶梯下跑。
“王大人!王相!等等!”
王骞停下脚步看过来,苦闷叹息道:“陈公公还有何事?”
陈任缓口气把信筒交到王骞手上,将裴谞的话重复了一遍。
“陛下他?”王骞打开信筒,里面是早就写好的圣旨,顿时老泪纵横。
脸上的皱纹一会儿扬起一会儿垂下,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王骞双手颤抖地捧着圣旨,面朝寝殿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陛下仁心宽宥!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王大人,快起来吧。”
陈任把王骞扶起来,王骞还在用衣袖擦眼泪。
“陛下信任大人,视大人为股肱之臣、是不可失的左膀右臂,小惩小处定是有的,怎么可能真舍得大人您离开呢。”
王骞听了更是感激涕零。
“烦劳公公转告陛下,只要老臣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为陛下、为大恒鞠躬尽瘁。”
“是是,大人放心,奴才一定将此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多谢陈公公。”
送走王骞,陈任继续回去复命。
一切处置妥当,明日早朝便要当着文武百官处置严松、孟元里及其同党。
颜煜很佩服裴谞笼络人心的手段,一是替臣子护住家眷,二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
再叫来百官一起看孟元里和严松受刑,杀一儆百。
正失神,脖子上忽然落下温热的吻,细密轻柔,从脖子延伸到锁骨,与稍有凉意的手一同探进领口。
“凉。”
那只手顿了下,移开扶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衣衫顺着肩颈滑下去,在将落到小臂时颜煜抓住衣服把自己裹好。
“重光哥哥,我这些时日很不舒服,能不能…先别..”
他没有说谎,从回来的路上他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越变越差。
有时走几步就会出一身虚汗,比从前更没力气。
怕裴谞又用强的,他好言商量道:“我…我可以帮..哎!”
话没说完裴谞已经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果然跟这个人讲什么都是徒劳,他难不难受哪里比得上裴谞的高兴重要?
颜煜心累也没法子,只能沉默地闭上眼睛。
可等待良久自己的衣服都还完好地留在身上,还多了烤过暖炉的怀抱。
他刚以为裴谞不做什么了,睁开眼睛嘴唇又被封上。
缠绵的吻带着难以克制的情欲,颜煜心中冷笑,他还是想多了。
一吻殆尽,裴谞把他的头扣在自己胸口,双臂紧了紧。
“不用你帮,朕不做什么。”
心情一波三折终是安定下来,颜煜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