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叩击,进来了一个人。
“主上。”
“情况如何?”慕千山问。声音虽然虚弱,但还很镇定。
“朝廷往边关安插的人,主要在安州、宁州,处在北疆防线的西段。上次正是因为西段守军没有及时回援,才让局势无可挽回。”影卫道,“暗部调查了这两地的长官,共同之处都是从内地调任的,累次升迁,任边户使。但是与他们同期为官的将领,分明曾阻挡英王叛军立过功,现在却在他们手下。”
慕千山说:“先等他们部署完了,我再出面。这次不仅要趁此机会给主和派一个下马威,让王党不要来找我麻烦,还要拔除军中痼疾。”
此事之后,他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婚。
命犯七杀,注定孤独一生。不然为何订婚之事刚定下,他就突然重病卧床呢?
慕千山沉吟一会:“我知道了。”
随即突然道:“府上有轮椅吗?”
自两日之前明玄来看过他之后,他就没再看到明玄。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反正事情已经撞破了,他两天没见明玄,发现自己其实很想他。
影卫效率很高,片刻之后慕千山就被他推着,坐着轮椅下了楼。
慕千山府上是典型的武将布置,庭院里有箭靶和木桩。慕千山对影卫管得不严,清晨影卫在庭院里训练。顾紫箫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众人。
嗖的一声,箭头没入箭靶,到后头却失了力,偏离靶心半寸。
顾紫箫看了直摇头:“还要再练。”
射箭的是一个比她还要年轻几分的青年男子,闻言道:“是。”
顾紫箫“嗯”了声,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转过头,眼神有些惊讶。
“小公子?”
明玄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年纪不小了。”
面前的青年长得很好看,脸上几乎没有岁月的风霜。顾紫箫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讶。
她向来是不会被成见束缚的人,几乎是立即饶有兴致地问:“你几岁?”
“应该比你大吧。”明玄说。“我二十五了。”
顾紫箫笑了:“我和主上同岁,他二十三岁——算起来你比主上还大两岁呢。”
慕千山不端着那副广平王架子的时候,确实能看出是二十三岁。他年轻,手段了得,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能牺牲。
明玄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会玩过头,吃药把自己吃死,但是想起来,心中还是隐约有几分恼火。
明玄接过她手中的弓箭,漫不经心问:“我能试试吗?”
顾紫箫笑道:“自然。”
见到这儿有动静,庭院里正在做其他练习的影卫都停了下来,在周围围了一圈。明玄掂了下弓,不算很重。
他的身体记忆还在,握着弓的手很稳,张弓搭箭的姿势也挑不出错处,对准远处一个空的草靶,眯起眼,松开了手。
——箭身带着一道弯月的弧度,飞了出去,几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
和他风神秀彻,平和无害的外表不同,明玄手下的箭光,隐隐有风雷之势。顾紫箫差点以为自己看错,朝箭靶的方向瞟了一眼,箭头直直地插在靶心之中。
旁边围着的一圈影卫喝起彩。“好!”
“起什么哄!”顾紫箫笑着赶走周围围着的一圈人,“走走走,都给我做自己的事情去!”
众人不敢忤逆,悻悻散了。箭靶前只留明玄和顾紫箫两人,空出了一片场地。
顾紫箫转向明玄,“没想到王爷带进府的人这么厉害,简直捡到宝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不是个普通人呢?”
“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明玄低声说,“是慕千山把我带回来的。”
“这样。”顾紫箫思忖道,向他伸出手。“顾紫箫,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我罩了。”
明玄才犹豫了一下,手就被这姑娘握紧了,使劲摇晃了下。这姑娘的性格相当奔放,难道习武的女子都是这样?明玄这样想着,察觉她手上有一层薄茧,恐怕是握久了兵器的。
他有些不适应,将手抽了回来:“多谢好意。”
顾紫箫察觉到他似乎不那么喜欢身体触碰,原本要拍他肩膀的手收了回来,有些尴尬地说:“平日里和同僚们都是这样相处,习惯了,见谅,见谅。”
明玄摆摆手,道:“不妨事。”
他很欣赏脾性率真的人。
他想了想,问顾紫箫:“敢问顾姑娘,能否带我去府外转转?”
顾紫箫恍然,回过神来:“哦对,这几天你都没出过一次府。王爷一直把你关在屋里,不让你出去,是不是。”
明玄:“……”
倒也没有。
顾紫箫环顾四周,小声说:“我们主上有点病,要是他对你图谋不轨,你就赶紧跑。凭你这武艺,到哪儿都能又一席之地。”